“蜜雪饮。”孙大老爷这回却难得的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我也略有耳闻。”
孙启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临江县那个小地方他是知道的,且向来都没放在心上过,更不知道出了个什么蜜雪饮,但现在这个名字在自己老爹的面前都挂上号了,而他还毫无所知,显然是失职了啊!
他能从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掌管望江楼,并不是他有过人的本事,全仗着自己娘正得宠。
“爹,儿子也听说了,还派人去实地看过,其实就一间小铺子,也就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识,见到点不同的就大惊小怪罢了,与咱们的望江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足为虑!”
孙启耀这个回答既影射说出来的兄弟没见识,也算是滴水不漏。
只要是在江陵府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凡做吃食的铺子,拿来跟望江楼比,哪一个能称得上大铺?
孙大老爷的神情果然满意了,“嗯,抽空你也亲自去看看,看看到底哪里新奇,博采众长嘛。”
“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上首的这对父子一唱一和,下面众人全都安静了。
这次的眼药又上了个寂寞。
可是能怎么办呢?谁叫人家有个‘好’娘!
孙家的例会还在开,各处的掌柜、管事争先上场,盈利的得夸奖,蚀本的轻则被训斥,重则丢了差事。这些不过是老套路,且大家事先都有了心理准备,心绪起伏都不大。
但唯有孙启耀一个人心绪不平,倒将蜜雪饮这个名字牢牢的记住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弄出来的?差点让他阴沟里翻了船!
更可恶的是,眼看着就要天寒地冻,他却不得不跋涉去到临江县那偏远之地。没办法,能让他爹都略有耳闻的字号,由不得他不上心。
今天是幸亏他机灵,三言两语给蒙混过去了,可这次爹点名让他亲自去看看,下回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很难交差。
可想想家里才纳的小妾,想想天寒地冻。此时孙启耀对蜜雪饮东家的痛恨,甚至胜过了他这些明争暗斗的兄弟。
……
此时钱通也从小柳树村回到了临江县,一头扎进洪家小院,对自己的姐姐软磨硬泡。
“不行!此事绝无可能,你姐夫不会答应的。”洪夫人瞪着自己的弟弟,只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那玩意儿里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总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上回与你说的时候你不上心,如今成不了就算了,横竖不过一个村妇,又何必委屈自己?姐姐下回给你寻摸好的。”
“姐,上回不是你说她会赚钱,能给我还账吗?如今我还不出钱,老鸨子都不让我进门了,你说咋办吧!”
“你!”洪夫人点了点钱通气急,这还是赖上自己的意思?
上回是上回,现在李延睿都退学回乡下去了,那一家人再无上进的可能,这傻弟弟又何苦上赶着受委屈?
“姐,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娶她,不要别人了,你就帮帮我嘛!”钱通也舍得下脸面不要,伸手就拉住洪夫人的衣袖使劲的摇,还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耍赖。
“一两百两银子,就把你为难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洪夫人骂归骂,但见钱通这个样子却又很受用,“行吧,我等会再拿两百两银子给你还账,这事就别提了。”
“不,不,我不要银子,我要江婉!”钱通见姐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当即就急了,“我让你跟姐夫说,先帮我弄个婚帖出来,我好拿着去村里收李家的产业!”
李家那么大的一摊家业,只有他名正言顺地做了江婉的男人,那些可都是他的了啊。
洪夫人原以为李家不过就城里的那两个铺子,以前想将江婉推给自己的弟弟,一是丈夫给她的时间紧急,二来也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让钱通勉强收下也就是了。
可听弟弟一番细说,得知乡下才是李家的根基,当即眼都红了。
好一个江婉,好一个李家!
“行,这事就交给我,我这就让你姐夫去给你办。”
大虞朝女子的生辰八字十分保密,只有议了亲到了交换庚帖的时候,拿出来交给婆家合婚帖的时候才用。
故而这个婚帖也就成了婚姻合法的唯一凭据。
钱通一开始还打算与江婉来一个情投意合的,但见识了李家的家业之大后,他就感觉自己等不及了。
生怕被人捷足先登。
钱通在小柳树村蹲了两天点,几次差点露馅儿,那村里的人团结得很,只要他露出一丝打听江婉的口风,就会遭到别人的盘问。
见问不出什么结果,钱通这才回城来。
反正自己姐夫神通广大,要来他就直接来个大的。
在县城的时候他就请过媒婆上门,再直接拿出婚帖,这门亲事手续齐全,江婉是想赖也赖不掉了的。
“那姐姐你可要快点啊!”钱通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马上就能拥美入怀,还坐享万贯家财,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收了李家的家业之后要怎么办呢?李家的几个儿子是肯定不能留的了,特别是那个会读书的李延睿,第一个就打发他走。
其实钱通觉得李延睿的娘子还挺好看的,一并打发走了怪可惜的。
算了算了,等他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买不来?
至于最小的女儿……先留着吧,好像长得还挺不错的,将来也能收一大笔聘金。
再次踏上去小柳树村的路,钱通已经浑身飘飘然起来,时不时摸一下身上的婚帖,已经开始畅想美事。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这几天的行踪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就跟在不远处的冯真真是气得牙痒痒。
自从他知道洪教谕居心不良后,就多长了个心眼,生怕他们是见财起意还有后续。冯真没惊动任何人,得知钱通去了趟乡下后回来,他就亲自盯梢,从衙门旧友那里打听到钱通出具了与江婶儿的婚帖,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