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那时间可有点紧!”万师傅沉吟了下道。
江陵府官府对酒水贩卖商,于每年的端午节进行一年一度的资格评定,只有在端午品酒会上获得认可的酒水,才有贩卖的资格。
可眼下已经四月中了,再过不久就是端午节了。
如今大虞朝的酿造酒,不仅需要充分的发酵时间,最好还找块阴凉的地方窖藏一下,窖藏的时间越久越醇香,比如有名的女儿红,就属于酿造酒中的精品。
听说窦家酒坊的秘诀就在他们的那口大窖里,独特的地理位置,让他家的酒风味就是比别家更胜一筹。
如果醉云楼今年也要参与酒水的资格评定,哪怕从现在开始酿造,都已经没了窖藏的时间。
那这样的话,即便寻到了酿酒高手,醉云楼酿出的酒也很可能依旧拿不到贩卖资格,那无酒可卖的问题依旧死死的掐住了醉云楼的脖子。
白高兴了一场?
“万师傅放心,这事我另有安排,不过您家酿酒的地方,可能要暂时借给我用一下。”江婉心里也正在盘算着时间问题。
说白了,窦家酒坊的酒其实就是黄酒。
用糯米蒸熟后和上酒曲、放入缸中经过充分的发酵,再经过压榨过滤,就析出了酒水,最后将这些酒水分坛封装,就可以上市贩卖了。
本身酿造酒的酒精含量就不高,但喝酒就是为了追求微醺状态下的那种飘飘欲仙感,这样只有尽量提高酒精浓度。
酒精的浓度越高就要求发酵越充分。
整套酿制过程全都难不倒江婉,她如今需要的是时间。
先撇开窖藏风味不说,光发酵需要耗费的时间这根本无法减省。
说干就干,江婉当天就随万师傅去了他家。
万师傅在外面漂泊半生,归来仍旧孤家寡人,回家后花积蓄买下了自家旁边的一处小院,打通后又修葺了一番。
如今家里只奉养着寡母,母子俩住着这么大的宅院倒是清静宽绰得很。
以前的旧家就被万师傅拿来做了厨房,时不时的研究些新的菜品,自然也包括酿酒。
江婉最看重的是他家的大灶台、还有几口大陶缸。
也没劳动外人,就江婉与万师傅两人,当天就将酿酒的器具清洗得干干净净,只等采买的糯米和酒曲等物什一到就可以开工。
醉云楼自从宣布限制酒水供应后,生意就肉眼可见的萧条下来。
虽然酒楼的管事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在外买酒,但到底各个酒坊的酒,品质参差不齐,再加上装酒的陶罐笨重且运输不便,造成酒楼成本提升了不少,即使这样勉强维持,客人的不满仍在日益增加,收效甚微。
“再这样下去可熬不住了啊!”几天之后,就连赵芸娘也沉不住气了。
她是知道的,当初醉云楼开门营业,江婉花了多少心力才造成当初的效果。
可如今这一场无酒可卖的风波,很快就要将以前的努力付诸流水。
“今日已经有不少客人在打听新酒的事情,若是再供应不上,那些会员卡的贵宾客户可能就要退卡了。”
这个也是江婉最担心的问题。
会员卡制度是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完完全全空手套白狼开起了这个酒楼,如果让客人对酒楼失去信任,那些几百两一张的卡片,就真的成了一块废铁。
她酿造糯米酒已经下缸发酵,哪怕只要求达到普通的十八度左右,再加上现在的气温越来越高,完成整个发酵过程,最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说不定都来不及赶上端午品评会,就更不要说解眼下之围了。
“六姑,延宗哥回来了!他让我给家里问个信,说船上运回了很多酒,酒楼里有地方存放吗?”
正在江婉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一个码头粉铺里帮忙的小伙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这就让人去搬!”
赵芸娘惊喜的立马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兴冲冲的往门外去,一边走一边安排伙计去搬酒。
“娘,这实在太及时了!”
“走,咱们也一起去看看!”江婉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行人急匆匆的来到码头上,果然见到自家的沙船已经靠岸,停泊在了码头上。
“娘!”李延宗远远的就看到江婉,忙跑了过来。
分别不过数日,重逢又有不同的心境,这一趟出门,他收获颇丰。
“娘,咱们这个办法果然好,这一路收了不少的地瓜。”
“要不是船上实在装不下,我都不想返航呢。地瓜我已经送回村里了,等过些日子再运红薯粉过来。”
“有了船的确方便多了!”
“酒呢?”江婉此刻没有闲心同他闲扯,见了面立即单刀直入的问。
“哦,船上呢。”
“我们这一趟去了通途县,上岸吃饭时喝了点酒,没想到味道竟然比咱们酒楼里的还好,平叔就建议我买一些回来卖,价格还挺实惠的呢!”
“好,你这酒来得太及时了!”江婉松心得开怀大笑,接连几日心中的阴霾在此时全都烟消云散。
到底是老天待她不薄啊,李延宗一个机缘巧合也能误打误撞解了家里眼下的急。
“什么情况?”李延宗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娘如此喜形于色,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望江楼出手了,让窦家断了咱们家的酒水供应……”赵芸娘见江婉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乖乖充当传话筒。
江婉则向正卸货的码头走去,不亲眼看看那些酒,她心里都不踏实。
“咦?”与她同行的周铮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看着码头上繁忙的装卸场面停住了脚步。
这不是周铮向来的行事作风,江婉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周铮看的地方距离自家沙船不远,那里也正依靠了一艘大船。
只不过两艘船排在一起,将自家的沙船衬得如同幼童,小得可怜。
“嘉裕江上还能行走这么大的船吗?”江婉也有些吃惊。
大船装载多吃水深,河道不深很容易搁浅。
“婶子,我怎么看着那些人卸下的像是军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