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王爷罚我!”孙启耀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跪爬到了晟王的脚边。
晟王显然被他这个样子恶心得不轻,一言不发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人给踢到了一边。
“沈大人,品酒会是不是要开始了?大家还都等着呢!”还是晟王身边的随从高祥出来打圆场,才将江陵府两位地位最高的大人解救出来。
“对,对,要开始了,王爷您看?”沈知府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与罗通判对视一眼后,才小心翼翼的征求晟王的意见。
要说沈知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惜他此刻面对的是晟王这尊大杀神。
哪怕他的相貌不仅并非传闻中那般骇人听闻,反倒仪表堂堂英姿勃发,但在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特别是此刻不言不语,浑身透出一股暴戾的气息,仿佛连整个时空都禁锢住了,令人不由自主的双腿打颤。
实在太吓人了!
沈知府拱手垂头等了好一会儿,仍然没等到晟王出声,好在高祥冲他挥了挥手算是默认。
他这才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唤人又重新将待品评的酒水端上,令品评的官吏们赶紧忙活起来。
“醉云楼到底送的是什么酒,值得这两人如此大费周章?”
晟王终于发话了,高台上的空气这时才慢慢有流通起来的感觉。
“回禀王爷,其实醉云楼不过是一小小商户,无论是规模还是特色,都根本无法与望江楼相提并论,下官相信孙家父子并非有意针对。”
沈知府正在忙活评酒的事,高台上只留下罗通判与跪地求饶的孙家父子还随伺在晟王身边。
“醉云楼的酒已经送上来了,总共三种,我这就去拿来给王爷看看。”罗通判是个伶俐人,替孙家父子求了情就赶撤了。
“还跪着给谁看?”晟王此时才将头转向孙家父子,不冷不淡的道。
“王爷!此次真就是个误会,祸是耀儿手下人闯的,老奴认打认罚,只要不连累到王爷的名声就好。”孙大老爷已经站起了身,与晟王说话时语气熟稔得很。
晟王看了眼孙大老爷,还有跪在一边垂头丧气的孙启耀,“你也是跟着本王的老人了,眼界就这么点儿?知道人家不是你的对手,又何必赶尽杀绝?”
“是,是,主子教训的是!”孙大老爷的那一张白馒头似的脸,此时笑的全是褶子,“是老奴近来疲懒了,对子孙疏于管教,往后自当事必亲躬,不再让主子失望!”
“倒也没叫你亲力亲为,只是别让我知道再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孙大老爷曾于晟王母妃有救命之恩,也是他开府建牙后一直跟随的老仆。江陵府的望江楼是晟王外祖家留给他的产业,当年体恤孙大老爷思乡之苦,才让孙家着手经营。
虽然此次手段的确下做了一些,但孙家的忠心晟王是毫不质疑的。
脾气发出来了,敲打过一番后,也只能就此作罢,不然还能怎么办?
“切记往后不可再与醉云楼作对。”挥手赶孙家父子下台之前,成王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这次的事儿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孙大老爷此时哪里还有不应的?忙将头点得像鸡啄米。
“王爷,好酒啊!”
孙家父子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沈知府与罗通判喜气洋洋联袂而来。
“咱们江陵府的名酒就要诞生了!”沈知府边说着边将身后人手里的托盘端了过来。
“王爷请看!”
托盘上放了三只青花酒碗。
从左到右,第一只碗里酒液浑浊,但随着托盘靠近,鼻端隐隐有荷香传来。
第二碗与第三碗则清澈见底,酒香扑鼻。
“从古至今,下官还从未在任何典籍中看到有如此酒水!”沈知府的目光就在中间那碗酒上流连,“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
“要我说还是这碗够劲儿!”罗通判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手指却毫不迟疑地指向了第三碗。
“清冽、醇香!”他边说着,边从后面人手上取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灌进了嘴里。
喝完了一手抹掉嘴边的酒渍仍然意犹未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武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劲儿。
晟王却盯着面前的酒水有些愣神。
脑海中那股醇香的味道不由自主的与此时的酒香重合。
“醉云楼的酒。”晟王这话说的十分笃定。
“哈哈,王爷真乃神人也!”罗通判碗里的酒已经干了,还紧盯着托盘上的那碗,眼里尽是不舍的神情,哪怕此刻说话都带了微醺的气息。
“这第一种叫荷花酿,虽然有些独特,但到底是差了些火候,倒也不值一提。”
“第二种叫玉壶春,带着甜味入口软绵,娘们儿兮兮的,叫我说怎么也比不得这第三种逍遥游!”
“王爷您快尝尝,还是逍遥游得劲!”
“我看咱江陵府的名酒都是这逍遥游了。”罗通判喝得尽兴一锤定音,与之前谨小慎微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咦,我看还是选玉壶春吧,逍遥游太过辛辣。”
沈知府持不同的意见,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全都忽视了晟王的神色。
晟王现在对李家越发的好奇了。
如果说他一来就选择住进李家,是因为有李延平的关系作掩护方便行事,那现在他所有的好奇心都落到了江婉的身上。
想到去年初遇,她那一番‘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的教子言论,就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甚至晟王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那个乡下妇人大言不惭的放下几年之内就能打下万贯家业的豪言壮语。
当初他与陆子集全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可如今不过短短时日不见,人家真的就家资不菲了,甚至还招来望江楼的忌惮。
老孙是自家的老仆,什么底细他还是清楚的,若不是醉云楼崛起太过强势,令他感觉受到了威胁,老孙绝对不会贸然出手。
当然,此时晟王脑子里想得最多的,还是能治病救人的酒精。
他刚才就是凭着那股相似的味道,判断出面前的酒正是出自醉云楼。
但从那妇人拒绝做军粮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为人十分谨慎,若自己仅凭祁将军的身份,估计很难说服她将方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