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其实对民间的武装组织态度很中立,并没有明显的喜好。
皇权统治者有时候为所欲为,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难道还不兴反抗一下?
历史书中官逼民反的实例数不胜数,最为有名的就是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
其中一个个鲜明的人物都是疾恶如仇、不计个人得失劫富济贫的侠义汉子,更代表了受压迫敢于抗争的精神。
可反观这血手帮,且不说大虞朝的统治如何,就论在外敌当前的情况下,竟然抢劫送往边关的军粮,置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完全不知家国大义,只这一条就足够恶心人的。
况且还杀人不眨眼,他们根本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做事鼠首蛇尾见不得光,无论打着怎样的旗号都天理难容!
“派,怎么不派?”曾老爷见问叹了口气。
“只是等朝廷大军一到,那些人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朝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呀!”
“好在这十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那帮穷凶极恶之徒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本大家都将往事忘得差不多了,谁能想到他们这回又突然回来了!”
“谁知道这回还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曾老爷忧心忡忡的道。
“江娘子,我劝你这些时日没事儿也别往城外跑,那些人神出鬼没的,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冒出来?”
“可就算住在城里,也不见得就安全吧?上回不一样让他们纵火行凶,差点毁了大半个府城?”
听了曾老爷的话,江婉的心里也有些戚戚然。
感觉这法治不健全的古代实在是太吓人了,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上回那是例外。”曾老爷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轻松的神色,“端午盛会那日府城几乎成了空城,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旁的不说,咱们现在的知府沈大人,还当得一个爱民如子的清名,铁定会严加防守的,哪能还叫他们那帮歹徒得逞?”
江婉想想也是。
端午盛会那日,官府的官兵先是去了码头维持秩序,后来接到消息又赶进城来救火,结果两头忙,两头失守才让血手帮的歹徒有机可趁,造成重大伤亡事件。
江宁府城被城墙严密包裹,又有好几千官兵重兵把守,相对来说的确比较安全。
曾老爷考虑的极是,那些人在城里都能如此肆无忌惮,若光临他们乡下的山庄,岂不是更会鸡犬不留?家人打消出城隐居的计划是应该的。
虽然房子租不成了,但江婉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对血手帮的事情有了更多的了解,当然了解得越多,她的疑惑也更多了。
哪怕是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时代,作为皇权制度最强而有力的保障武器,朝廷大军会那么没用吗?在江陵府隐藏了血手帮那么一支恐怖力量,竟然束手无策?
她更不懂,那些血手帮的人平常都匿藏在哪里,竟然能不走漏丝毫风声?更不要说十多年前,数十船的军粮又是怎样一夕之间不翼而飞的?
“娘!你想啥呢,我叫你也不应声?”
江婉边走边思索着这些问题,冷不丁听到有人跟她说话,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站在了自家小院门口。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怎么样?阿梅和孩子都还好吧?”
抬头就看见出门好几天的李延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娘!”
“阿奶!”
还没等到李延宗开口,两道不同的身影从门内传了出来,紧接其后的是两道高矮不一的身影。
“瑜哥儿!”江婉的注意力一下便被地上的小团子给吸引住了。
落地的孩子当真见风就长,分开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离开时还赖在他娘的怀里不肯动弹的瑜哥儿,除去了笨重的冬衣,已经能满地撒着欢儿的跑了。
小团子显然对江婉这个奶奶还印象深刻,张开两条圆藕一样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迈过门槛,直接冲着江婉跑过来。
“哎,哎,慢点儿慢点儿!”此时江婉谁都顾不得了,忙躬着身子就迎了上去,一把将小团子搂进怀里才松了口气。
“仔细摔着。”每家每户的院门口都有几级台阶,江婉看得着实心惊胆战。
“想阿奶不想?”
已经两岁多的小团子隐隐长开了一些,不仅胖墩墩的身子抽条变高了,就连脸上的五官都精致了很多。
瞧这虎头虎脑的样子,一看就传承了李家人的好基因,长大了应该也是个帅哥。
“想~”
瑜哥儿甜甜的回答道,那小奶音微微上挑仿佛带了钩子一般,把江婉的心几乎都快要萌化掉了。
这也就搁在大虞朝,若放到江婉前世,被她的那些狐朋狗友见着了,非得狠狠的嘲笑她不可。
任谁也无法想法,曾经对小屁孩敬而远之的江婉也有一天会变成孩子奴!
这脸当真是被打的啪啪响,却还甘之如饴呀。
没办法,小孩子真是这世间最矛盾的生物。
当你不与他们接触时,只觉得个个都是小恶魔,会变着法儿的折腾人;但你一旦与他们靠近,便会觉得,世界上最纯粹的言语都无法描述他们的可爱,像是老天爷派到人间来救赎世人的精灵。
个个除了古灵精怪,还超级能蛊惑人心!
让你不自觉的为他们着迷。甚至连他们流出的汗都觉得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儿。
“阿奶,孙儿已经进学堂念书了呢!”
“真的?那瑜哥儿都学了什么?”
“一日……那个不见,如隔,如隔,三秋。”瑜哥儿摇头晃脑的道:“阿奶,我都好几多秋没见到你了呢!”
“哈……”
“哈……”
“瑜哥儿,这话到底是谁教你的?”江婉和李延宗听了瑜哥儿的话只差没笑岔气,但江梅却如临大敌,立马过来拉着他的胳膊问道。
“就,就狗蛋哥教的呀。”大人们不同的反应让瑜哥儿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瞧你紧张的,都把孩子给吓着了!”江婉知道江梅向来望子成龙心切,没想到已经如此心切了,不满的瞪了正大惊小怪的她一眼,“咱们瑜哥儿学得很好啊,理解不透彻的是你,平常叫你多读点书,全都当耳边风了?”
“就是好多秋没见了,咱瑜哥儿想阿奶,阿奶也想念瑜哥儿了呢!”
“走,走,回家,全在门口站着干啥?”江婉刚才瞪了江梅,见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倒是心里稀罕,“咦,这也没几天不见吧,咱们家阿梅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