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郡王在太子年幼时哄骗太子喝下泡过死蛇的污水,太子受惊才从御花园的假山上跌下来的,后来太子高烧不退,安郡王假借探病之名,拿着死蛇去吓唬太子,说只要太子告诉皇上和太医,便会有蛇从太子腹中钻出,将太子啃噬致死。”
“那时太子年幼,才六岁,哪里经得住吓唬,便……便一病不起,后来还反复高烧,以至于落下了病根。”
话落,花子墨已经泣不成声。
十岁之前,他看见太子受了太多太多折磨,成日活在梦魇中,杯弓蛇影,惊惧不安。
十岁后太子虽然缓解许多,但每次看到蛇,看到安郡王都会格外难受,严重的时候还会发病。
隐瞒这么多年的病情,终于能在这一刻宣之于口,花子墨既感觉委屈,又觉得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替太子高兴,太子背负了这么久的秘密,从不敢说,到不愿提及,到现在鼓起勇气面对这段过去……这好像已经成为磨砺太子的一道槛。
自从上次,太子借机让皇上看清楚其他三位王爷的真面目,他便以为这件事将会成为太子心里永远的秘密,谁知道竟然还会被刨出来,供于皇上跟前阅览。
“嘭”的一声巨响,顺元帝一掌拍于桌案。
众人大惊,连忙跪下。
突然听闻长公主惊呼大喊:“父皇……”
众人连忙抬首,只见皇上双目充血,脸色铁青,脸颊紧绷着,嘴皮却一直在发颤,好像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孙院使见状暗道不好,可还未等他说话,便见皇上仰头,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噗。”的一声后,众人惊恐不安地喊着:“皇上,皇上……”
可顺元帝却急怒攻心,突然昏死过。
勤政殿一阵兵荒马乱,却不知顺元帝这一口血,也将最近积攒的毒素清了不少,病症也慢慢稳定下来。
长公主又要照顾皇上,又要照顾太子,一夜未眠,身心疲倦。
天亮以后,醒来的皇上召集众大臣在勤政殿议事,太子则留在内殿修养,并未挪去东宫。
长公主借机回了一趟公主府,吕嬷嬷焦急等了一夜,知道皇上和太子都病了,心里惴惴不安。
她对长公主道:“就没有检查过吃食,香料,衣服那些?”
长公主摇了摇头道:“我一直都在的,我却没事。饭菜都有宫人先试毒,香料都是李德福亲自准备的,没有问题。”
吕嬷嬷听了以后,越发不安了。
她遣退下人,压低声音对长公主说道:“会不会是有人在对皇上和太子行巫蛊邪术?”
“皇上的身体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太子殿下诱发旧疾,来势汹汹。”
“殿下入宫与皇上和太子殿下同在一处用膳说话,还有勤政殿和东宫的奴才们也都陪着,怎么只有皇上和太子殿下突感不适呢?”
“在无锡的时候,王娘子就说过,有人会厌胜之术控制人……”
长公主不太相信这个,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很多奇怪之处。
比如惠贵嫔和李德福成天陪着她父皇,他们两个就没事。
她一直陪着弟弟的,她也没事。
不只是他,花子墨,余得水,大家都没事。
可偏偏,皇宫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接二连三地出事了。
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扶着椅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吕嬷嬷趁机道:“要不我们给王娘子去信,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长公主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去找钦天监的官员算算,暂时不要惊动阿秀。她如今大着肚子的,而且还远在无锡,我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她,这样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吕嬷嬷有点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长公主休息一会,她便提出要陪着入宫。长公主知道她留在府里也会跟着担心,便将她一同带进宫里去。
吕嬷嬷寻了一个机会,私底下找余得水说了自己的猜测。
还说她们之前在无锡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时是王秀解决的,那中了邪的小姑娘后来还完好无损地嫁人了,真是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过杀人埋尸的事情。
余得水听得汗毛竖起,当即道:“那就赶快给王娘子去信啊,我们走东宫的暗线,八百里加急,要不了几天王娘子就能收到信件了。”
吕嬷嬷叹道:“我也想啊,可长公主担心王娘子的身体,不让去信。”
余得水道:“就像我当初给太子求药一样,我们求个秘方,或者破解的办法也不行吗?”
“没关系的,我和王娘子熟,这件事我去办。”
“这关乎的不仅仅是皇上和太子殿下的身体,还有大燕的稳定,别说我们怀疑了,就算我们没有怀疑,多寻一个解决办法也是好的。”
吕嬷嬷见余得水肯出面,求之不得。
还让他写信的时候,写清楚前因无果,以免得王秀不清楚,难以判断。
余得水当即保证一定言明事实,随后才跟吕嬷嬷分道而行。
……
皇宫里,顺元帝拖着病体将太傅梅承望,少傅王文柏,以及六部尚书并都察院御史一同叫来。
商议的是太子登基之事。
倘若他再次昏迷,且一日未醒,太子即刻登基,不用再侯在他的病床边伺疾,理应以天下百姓为先。
不得不说,顺元帝此举,既安了臣子的心,也让他们笃定太子继位势在必行,不可能会再出乱子了。
消息一经传出,安郡王怒不可遏。
而原本观望的官员,也都在这一刻谨慎小心起来。
皇上已经在托孤了,太子说不定年前就会登基,这个时候还作死,那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因此安郡王想召集官员商议的时候,不少官员连忙推脱,甚至于连摔断腿的都有。
安郡王大发雷霆,而此时宫里却传来圣旨,要他入宫伺疾。
安郡王一听就慌了,问着来传旨的小太监道:“你确定是我,不是别的王爷?”
小太监是李德福身边的人,笑着道:“奴才传达的是皇上的口谕,郡王请吧。”
安郡王还想找廖长飞商议一下,结果看向廖长飞的时候,只见廖长飞低垂着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安郡王皱眉,心里微微不适,偏巧小太监又说不能耽搁,皇上可还等着呢。
无奈之下,安郡王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小太监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