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公主撇开脸的时候,女人细若游丝地道:“陆……夫人,求你……求你收养,收养我的孩子……”
“我怕是……怕是快要不行……了。”
“我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我真的已经很感激……很感激你了……”
女人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耳边,看起来已经耗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李御医转头,看见当地那位大夫抹着眼泪道:“外面还有伤者,我出去看看。”
李御医无奈地轻叹,其实如果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产妇已经力竭,怕是连孩子都生不下来。
好歹,也算是救活了一条性命。
然而此时,王秀却并不像他们那么悲观。
她对产妇道:“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好好睡一觉。你现在是失血过多,很虚弱。如果等你养好些许精神,伤口的疼痛又会折磨你,到时候你想睡都睡不着了。”
女人虚弱的勾了勾嘴角,可还没来得展露一抹笑颜,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长公主一声惊呼,连忙退了出去。
李御医见状,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他还是问道:“等会叫人来抬出去吗?”
王秀捏着女人的下巴看了看,说道:“她只是昏过去了,抬出去干嘛?”
“而且,她这个伤太重了,三天之内都是不能移动的,我也不能离开。”
王秀说完,将医药箱里常备的护心丸取出,给产妇含在嘴里,这样能吊着产妇的命。只要挺过今晚,产妇还是有很大希望能活下来的。
不过接下来的三天,她也不能离开,直到产妇脱离生命危险。
做完这些,王秀继续给女人缝合最外面一层皮肉。不知何时,长公主已经再次返回,当她亲眼看见女人还有呼吸时,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秀回头,诧异地望着她道:“您这是干嘛?”
长公主娇嗔道:“要你管,还不早点缝合好快起来歇歇,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王秀道:“无妨,有时候站一夜都要站的。”
长公主奇怪道:“什么时候站一夜了?”
这时,陆云鸿走进来道:“是我让她站的。”
长公主:“……”
王秀:“……”
“行了,除了李御医,你们都快出去吧,别影响病人休息。”
长公主听了,转身就走,也不多做停留。
陆云鸿见状,也只好离开。
帐篷另外一边,周陵听见王秀的话,顿时想起安王断断续续的梦呓……
“王秀是异魂?”
周陵想,他就不应该追着陆云鸿来行宫的。
如果继续留在金陵,他能知道更多消息。
不过现在也不急,安王要回京了,他只要按捺得住,早晚都能知道。
倒是王秀,为了救那素不相识的产妇,是真的耗费了不少心力。
都说医者仁心,旁人是不知的,但这个王秀,当得。
陆云鸿和长公主出来以后,陆云鸿就径直走了。
这时,连左从帐篷外走过,探头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一看就像是刚刚搬瓦片扛树根去了。
乔川问道:“你找谁?”
连左看向周陵,说道:“我来接人的,我们家公子。”
长公主看了一眼周陵的脚,说道:“他的伤口还没有缝合呢?现在要接去哪里?”
连左刚要说话,周陵就道:“你走吧,这里有更好的大夫。
”
连左担心地看着周陵,心里慌乱无比。
长公主见他不肯走,便道:“你进去陪着他吧,顺便给他倒点水喝。”
连左求之不得,连忙跑去找茶水,没过一会,连茶壶都端来了。
帘外,乔川给长公主备了些糕点,小声地道:“殿下,要不回去睡一会吧?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您一整夜都没有睡呢。”
长公主道:“你要困了就回去睡,别烦我。”
乔川:“……”
默默地回去站岗,乔川果断闭嘴了。
没过一会,只见陆云鸿让人在帐篷前面搭建了火堆,还叫人煮了些红枣粥,另外还有一个烧水的小炉子。
很快,洗手的盆,擦手的毛巾,以及干净的衣服都拿来了两套。
做完这些,他对长公主道:“殿下可以回去歇着了,这里我看着就好。”
长公主嘴角抽搐,没好气道:“凭什么,我不走,我就要陪着阿秀。”
陆云鸿皱了皱眉,不过没再跟长公主说话。他对帐篷内的王秀道:“阿秀,我给你煮了红枣粥,一会你出来就可以吃了。”
帐篷里,连左给周陵倒茶,把自己的手都给烫伤了。
就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周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添乱。
连左赧然地往后退,心里骇然。
他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陆云鸿竟然大半夜煮红枣粥,而且还想把长公主赶走,自己留在这里等媳妇??
这是什么情况?他仿佛刚从深山里走出来,这人间就彻底变了一个样。
可就在这时,王秀出来了。
她的衣袖上全是血,脸颊上似乎也有些许,她刚出来时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帐篷边上,像是累极了,又像是走神。
直到陆云鸿看见她,她才对陆云鸿道:“去给我找个躺椅来,我要歇一会。”
陆云鸿在看见她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听她说完就道:“先来我这里坐着,我马上去找。”
长公主也连忙站起来,扶着王秀道:“来,小心些。”
“怎么样,要不要先喝口水?”
王秀点了点头。
长公主一把夺过乔川要倒水的杯子,自己亲自倒了一杯递给王秀。
然后又用扇子给她扇了扇风,生怕她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闷着了。
陆云也很快找来了躺椅,他扶着王秀坐上去,弯腰给她抬着脚,最后又盖上舒适的毛毯子。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周陵和连左,直接目瞪口呆。
就王秀这待遇……怕是太子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