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先是听见开门的声音,像是有轮椅的东西缓缓被人推了进来。
随后他听见时通讨好的声音道:“七爷,安王就在里面,我们先退下了。”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走吧。”
安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由于身体受损严重,他努力了半天,也只是歪歪斜斜地靠在大迎枕上。
就在这时,周陵转动着轮椅,缓缓进入了内室。
看到轮椅上的面具人,安王先是被吓了一跳。可随即想到对方跟他一样,都是不良于行的,便渐渐松缓下来。
安王对周陵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周陵继续推进轮椅,直到停在床边。
安王的神情再一次紧绷,仿佛身体受创的记忆来袭,让他整个人格外惶恐。
周陵淡淡道:“你不用觉得慌张,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杀你。”
“当然,我也不会白白救你,我要知道你和陆云鸿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部。”
安王捏了捏拳,不甘心道:“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告诉你真相?”
周陵嘴角轻抿,缓缓取”
安王盯着那张脸看,瞬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颤抖着,张大的嘴好半天也只吐出一个字:“你……”
周陵却缓缓戴上面具,说道:“我姓周。”
“但早在二十五年前,我和你一样,都是出生在皇宫里。”
安王愣住,惊愕的面容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一样,他彻底瘫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神情也变得癫狂。
只见他红着眼睛大笑,畅快无比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原来,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我们竟然都是一样的……”
安王笑着笑着,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意,可他倔强地撇开眼,不想让周陵看见。
直到那眼泪都快干竭了,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坚定而深邃道:“好,我告诉你。”
……
回到久别的京城,四处花香四溢。
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们其乐融融,好一派繁荣昌盛之景。
陆云媛和陆云珠撩开车帘,按捺不住兴奋之意。
就在这时,宋沐廷骑着马从后面追来,将刚刚买到的点心递给了陆云媛,并道:“一会我就不去陆家了,晚些再去看你。”
陆云媛伸手接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宋沐廷笑着调转马头,准备先回一趟宅院。他现在急需要跟家里人商量,然后再请个得体的媒人,最好是能让陆云鸿挑不出错来的,那就只能在王家的亲戚里找了。
陆云珠看着远去的宋沐廷,一把抢过姐姐手里的油纸包。
陆云媛回神,再想去抢,就见陆云珠打开了,还吃了一个。
品尝出是“红豆饼”,陆云珠当即打趣道:“红豆红豆,谁不知道红豆代表相思,宋大哥可真会。”
陆云媛一把将油纸包抢回来,又拿一个红豆饼塞给陆云珠,没好气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陆云珠轻哼,却是真心为姐姐高兴。宋大哥跟大哥是同窗,宋家又颇有家资,从前说是商户,可如今宋大哥有了官职,那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想着二姐嫁给宋大哥不用过清苦的日子,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不过,她还没有去给黄大人道歉呢,想想就头疼。
陆云珠叹气,她现在就剩下这么一桩心事
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
回京的第一夜,陆云鸿和王秀是在王家用的晚膳。
王秀也确定了自己再次怀孕了,并向家人告知了这一喜讯。
王文柏让陆云鸿连夜给无锡送信去,让陆家二老也高兴高兴。
在王家一派喜气洋洋的晚宴中,东宫显得尤为清静。
顺元帝得知太子回宫,等了一晚上,本来是想等太子来和他用晚膳的,结果天黑了还不见太子过去。
顺元帝索性连晚膳也不吃了,气冲冲就要去找太子。
结果刚去,便见花子墨神色凝重地跟孙院使在说些什么?
顺元帝一肚子火全没了,连忙上前问道:“太子病了?”
花子墨连忙行礼,顺元帝不耐烦地挥手:“别耽搁了,快说!”
花子墨连忙道:“好像是有些中暑了,回来就说头疼。”
顺元帝看向孙院使:“你看过了?怎么说?”
孙院使道:“天气炎热,太子殿下是中了暑,不过已经服药了,皇上不要担心。”
顺元帝叹气,他这么能不担心呢?
他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东宫,说道:“还是缺一位太子妃啊。传朕的旨意,先将太子嫔放出来,让她照管着太孙。”
顺元帝说完,急匆匆地赶去看太子。
跨过门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点喘,到底是老了。
可太子还年轻呢,太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顺元帝原本想,等太子过去请安的时候,他顺便提一嘴,让太子去看看安王。
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太子的病会不会跟安王回京有关?会不会是被安王那小子气的?
他要稳固太子的地位,就不能给太子添乱。如今他已经年迈,除了太子,其他儿子理应要离京前往封地。
就在这转瞬之间,顺元帝已经思虑良多,并决定等安王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封地上,以后无诏不得回京。
寝殿里,太子已经坐起来了。
顺元帝看着他憔悴的眉眼,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地道:“奏报都说是小地动,并没有扇山崩地裂,你非要跑这一趟做什么?”
“现在好了,他们个个都完好无损,你回来却病倒了。”
太子淡淡道:“看不到皇姐平安,我不放心。”
顺元帝叹了口气:“当初就应该将你们姐弟分开养的,现在好了……”
太子抬眸,神色颇为不悦,冷冷地道:“那样儿臣身边还有能说真心话的人吗?”
顺元帝知道失言,他也很在乎长女,不过太子的身体关乎天下万民的安危,他不能冒险。
顺元帝握住太子的手道:“父皇不是那个意思,你何必要生气呢?”
“好好睡一觉吧,对了,朕看这东宫是不是该添人了?”
“朕做主把太子嫔放了,你嫌她碍眼,不去看她就是了。”
太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更何况,东宫的女主人怎么能一直空缺呢,这会让外界对东宫产生诸多揣测。
更重要的,他现在需要一位太子妃。
揉了揉爆疼的额头,太子道:“父皇做主便是。”
顺元帝听了,眼眸顿时一亮。他等的,正是儿子这句话呢。
如此,他便可以着手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