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春光,看山宛如画,看水宛如镜。
春风拂过,万紫千红,总叫人目不暇接。
裴善带着徐言心往山间小道上走,寻着路人踩踏过的痕迹,一路上蝴蝶飞舞,蜜蜂停息,春意盎然,叫人心头舒畅。
很快,他们在一处干净的岩石上坐了下来,旁边是一条山涧,溪流潺潺,水草如茵。一旁还有人摘来喝水的树叶,可见这个地方有人常来。
登高望远,天上晴空万里,远处炊烟袅袅。在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里,再往上便是灼灼其华的桃花,这一幕与灰瓦房檐相交辉映,烟火与美景浑然天成,叫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裴善握住徐言心的手,握得紧紧的,他知道他们未来的生活,大概也是这样的。
一半烟火,一半暖阳。
就像师父和师娘那样,安宁与静谧,温柔与体贴。
徐言心看着他裴善,见他看着远处的村落露出向往的神色,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个家伙,不会在想她们婚后的生活吧?
“裴善……你……”
徐言心想和他说说话,开口之前又觉得很冒失,她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
裴善则放开她的手站起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给师娘摘点山花回去,她最喜欢这些山林里的花了。”
徐言心点了点头,心里恍然若失。
她也想和裴善去,但她更希望裴善摘来的花是送给她的。
但这些想法一闪而逝,看到裴善穿梭在那些树影中,矫健的身姿忽上忽下的,步伐稳稳当当,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她捧着脸,满足地想,如果不是陆云鸿夫妇,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裴善。
而现在,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了。
“裴善,我们一起吧!”
徐言心说,也去摘了一些。
很快,她走到裴善的身边,见裴善在编制花环。
很漂亮的杜鹃花,每一朵开得正艳,灼灼夺目。
裴善递给她看,并问道:“怎么样?”
徐言心道:“很漂亮,不过你送给你师娘的话,你师父会吃醋的吧?”
裴善忍不住失笑,并点了点头,肯定道:“对,他会!”
徐言心也笑了,拿过那个花环,说道:“还是我去送吧,我会偷偷告诉你师娘,是你送给她的。”
裴善摇了摇头,把花环拿回去了。
徐言心见状,小声地道:“裴善,由我代替你,不行吗?”
“毕竟如果师娘和师父闹矛盾了,师娘还是要去哄,可她又不忍心责怪你,到时候怎么办呢?”
“咱们不能仗着师娘的喜欢,就肆意妄为吧?对不对?”
裴善看着小心翼翼开导他的徐言心,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眼底的光也渐渐灼热起来。
他把花环戴在徐言心的头上,在她的诧异中,他道:“我给师娘摘了花,送给师父去编怎么样?”
“我编的这个,是给你的。”
徐言心摸着娇嫩的花瓣,都怕给不小心掐掉了,她收回了手,动也不敢动的,看起来憨憨的。
可刚刚,她可是那么聪明的姑娘呢?
裴善忍不住笑了起来,微微俯身,在她的脸颊上啄了啄。
这放肆的举动,一下子让徐言心红透了脸,她伸手想推开裴善的,可刚捏起来的拳头,碰到裴善的身上就散了,她根本就握不住。
反倒是裴善,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
顷刻间,男子的胸膛就紧贴过来,她感觉到他身体的韧性,那是跟她很不一样的,显得特别挺拔,又很有力气,让她挣都挣不开。
徐言心慌乱着,压根不知所措。
裴善却道:“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仗着师娘的喜欢就枉顾师父的感情,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
“可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裴善说着,情不自禁地往前倾,手也在微微用力。
他对师父师娘的感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他也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可以理解他这种感情,而不是一味地猜忌。
为什么会对言心动心,或许是因为,她总是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来想问题,对他的信任也始终如一。
他不敢想,如果枕边人每天都在说师父和师娘的坏话,稍微不如意就说陆家如何如何?他是否还能做到,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好在,言心不是那样的人。
她很好,比他想象的要好。
……
徐言心拿着花环回去的时候,陆云珠已经回来了。
她半靠在床上,揉着她那红红的脚踝,轻轻地哼着,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徐言心带回来的花环。
“裴善给你编的?”
徐言心点了点头。
陆云珠道:“都说世间薄情郎多,出门拐个弯都能撞到。可我们家的情深啊,还都是宠起媳妇来就没完没了的人。”
徐言心坐在陆云珠的身边,看着她肿起来的脚踝道:“怎么弄的?”
陆云珠赧然,她哪好意思说,是去追她和裴善才弄伤的?
只好道:“不小心崴脚了,没事。”
“你还没说,你对裴善满不满意呢?”
徐言心想了想,认真道:“和他在一起,之前是觉得岁月静好,但还是少了点什么?”
“但是今天,我明白了,或许是少一点期许吧?”
陆云珠看着徐言心害羞脸庞,笑着调侃道:“今天他给你补上了??”
徐言心没回答,她觉得今天的裴善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就像是,在这世俗中也有那么点私念了吧?而是那样纯粹得像暖阳的人,完美得让她难以接近。
陆云珠笑嘻嘻地道:“看来我嫂嫂把你带出来是对的,总要让裴善知道,心心念念的的滋味,这样他就会珍惜你了。”
“不过我就惨了,脚受伤了,我大哥也来了。”
“在我们家,我最怕的人就是他了,我爹娘都不管我的,我嫂嫂也纵着我,但是我大哥……哼哼!”
徐言心笑着道:“不是有黄大人在吗?他也不管用?”
陆云珠道:“他用了晚膳就要走,衙门里有事,他不能在外待太久。”
“他们大理寺好忙,一天到晚查案,我就没有见他像计大哥那样,经常来找我大哥喝茶。”
徐言心想了想道:“我大伯也很忙,但还是会抽空跟我二伯下棋,教大哥念书。”
“我觉得黄大人是比较守礼的,觉得经常上门打搅不好。”
陆云珠点了点头道:“我也这样觉得。”
话落,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性情也闷沉沉的。
徐言心见状,眸光微微一动,随即笑道:“虽然是这样,不过也要看有心和无心了。”
“什么?”陆云珠没听明白。
徐言心抿着唇,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