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善带着那两个孩子坐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行宫。
刘长武小心翼翼地问道:“裴老师,你不教我们了对吗?”
裴善点了点头道:“随着太子年岁大了,我授课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你们也的确需要新的老师。”
郑长文道:“你说谎,你分明是为了陆家人才不愿意教我们的。”
到底是小孩子,鼓起勇气说完这句,就已经红了眼眶,神情也倔强得很,反复不愿意被糊弄一样。M..
“大哥,你……”刘长武有些着急地喊,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善,害怕他生气。
可裴善却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为什么要送你们出来吗?因为这将是我要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
郑长文和刘长武同时望向他,神情中满是错愕,或许是没有想到,亦或者他们也终于明白,裴善是不会再教导他们了。
短暂的接触中,他们很喜欢这位老师,他学识渊博,和蔼可亲,对他们和太子都是一视同仁,从不过多苛责他们。
本以为,他会一直教导他们,可谁知道竟然要终止了。他们虽然是小孩子,却也知道,如果不是陆家人的出现,这一切或许会来得晚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迅速地结束。
心里虽然不甘,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此时也只有双目紧盯着裴善,既期待他的教诲,又担心那并不是教诲,而是……对于他们身份的厌恶和抵触。
可裴善开口了,声音依旧温柔和煦,并没有什么厌恶和不满。
他道:“我教你们最后一课,是尊重,也是自重。”
“不管我是因何原因不再教导你们,这都是我的选择,你们唯有接受,因为本是萍水相逢,既有了师恩,便要懂得感恩。这个接受,不应该是怨愤的,妥协的,不甘的。而是由衷地尊重我的选择,从而让自己的心境平缓,敞亮干净。”
“陆家如何,你们又如何?当初你们怀疑或怀恨的时候,他们如何面对你们,似乎都不重要。但当你们不再有那种心思,觉得自己已经改正,就要求别人也以礼相待,这是自私却狂妄的。”
“既然当初他们没有以同样仇视的目光看待你们,那么现在他们对你们视若无睹,都是他们自由,你们无权干涉,更加无权要求他们做出改变。”
“凡事先修身立己,只有自己端正了,态度端正了,才不会有那么偏私的想法,于自己长远而言,都是非常有利的。”
“反之,自私狭隘,固执狂妄,终将自食恶果。你们要清楚,这个世界很大,跟你们有纠葛的人会不断地增多,并不是人人都会包容,倘若遇到比你们更固执,更狂妄的人,你们又有几成胜算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自己都做不到把陆家人当成寻常人来看,心里又想他们对你们表现出善意的一面,这样你们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这是十分可笑的。”
“我虽然不再教导你们,但也算教导过。只望你们日后勤学自省,想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读书,太子殿下又为什么愿意照管你们?”
“若是望你们像父母一样,无所作为又兴风作浪的话,那你们将来的下场,怕也好不过你们的父母。”
“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领悟吧。”
郑长文和刘长武闻言,一开始脸颊爆红,随后逐渐沉默,慢慢低下头去。
随后直到下车,裴善都没有再和他们说话。
刘长武要离开时,郑重地道:“裴老师放心,我会好好学的。当初是我们误会了,也没有好好道歉,再加上我爹娘的原因,我们的确不能让陆家人对我们另眼相看。不过我们会努力的,学立身做人,绝不会让太子哥哥和裴老师失望。”
裴善点了点头,温和道:“好,很有志气。”
裴善看向郑长文,见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最终也只说了一句:“谢谢裴老师,我都明白了。”
裴善道:“你比长武还聪明,但你更冲动,因为你遇事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毫不关心他人。如果下次再遇见冲突,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如果你是对方,你又会怎么做?”
“很多矛盾都是可以避免的,前提是,你要能看懂别人的立场,而不是一味地只知道泄愤。”
郑长文点了点头道:“谢谢裴老师教诲,我会铭记在心的。”
裴善微微颔首,目送他们兄弟二人离开。
……
裴善不再管郑家那两个孩子的事情,太子也给他们物色好了新的老师。
不过他在看到来给他授课的高鲜时,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
便道:“高老师,你能帮我教一下我那两个顽皮的表弟吗?”
高鲜一开始没有明白,随即眼眸微微一闪,询问道:“是你三姨母家的那对双生子?”
太子点了点头,认真道:“正是。”
高鲜立即道:“裴大人不是在教吗?裴大人应该可以教好他们的。”
太子道:“可裴老师的夫人怀孕了,我想给他放个假。高老师若是愿意的话,我愿意给个月再给高老师增添二百两的奉银。”
大燕官员的俸禄算是很高的,像高鲜这种从二品官员,一年的奉银就有三千六百两,一个月三百两,现在加二百零,那就是一个月五百两了。
五百两,在郊外买个小点的农庄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高鲜自从娶了燕阳郡主,府中一切庶务都不需要他操持,反而田庄铺子的收益,一个月就已经超过三千两,反观他的俸禄已经微不足道了。
因此听说太子要增添他的俸禄时,他也没有任何欣喜,反而觉得太子是在给他增添负担,他当场就拒绝了。
“殿下,微臣不仅有教导太子的职责,还有担任朝廷要职,事必躬亲,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教导别人。”
“不过殿下若是信得过微臣,微臣倒是可以举荐一位才学兼备的老师。”
太子没有想到,他当场就拒绝了,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就赌气道:“那要是你不用教导我了,只需要教导我那两位表弟呢?”
高鲜想了想道:“如果殿下执意如此的话,我会禀明皇上实情,由皇上裁夺。”
太子嘴角抽搐,这就是要去告状的意思了。
他当即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走吧,当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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