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色微亮。
在冬日的鲜卑利亚,很少出现的朝阳,今天居然了露脸!
露脸不止,它还尽情地把阳光洒在碧波荡漾的北海上,使湖面金光闪闪,尤为迷人宁静。
而从安加拉河上升腾起来的大团大团的白雾,在空气中凝华后,挂在河边高高低低的树枝上,形成了白茫茫的雾凇奇景。
雾凇上的小冰晶,折射着阳光,五彩斑斓,如梦似幻。让人身处其中,恍如仙境。
雾凇是如此的美丽壮观,让从来自南方的工匠们和家丁们,看得惊叹不已,流连忘返……
到了早上八点,天色已经大亮。
在张天昭的命令下,正在欣赏雾凇美景的工匠们和家丁们,才依依不舍地收拾好行装,登上船只,继续向60公里外的安国城进发。
前进的水路上,虽然着逆西北风,可是顺着水势浩大的安加拉河,船队仅仅花了三个小时,就回到了安国城的码头……
……
安国城的码头上,国王张立典和王妃姜玉娘,以及大周所有的高级官员们,从头到脚,全部穿戴着鲜艳的近卫军制服。并按照职务的高低,排好队伍,等候着国舅老爷的驾到。
在码头的旁边,还有安国城的民众代表,共五百多人。他们身穿彩衣,正准备着载歌载舞,敲锣打鼓,为欢迎仪式增加喜庆的气氛……
“怎么还没到,昭儿不是说十一点左右吗?”
姜玉娘今天穿着近卫军上校军服,配以“天龙勋章”大绶带,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既风姿飒爽,又雍容华贵。
快十一点了,她心急地瞅了眼手腕上的女士手表。
转脸问与她并肩而立,手握黄澄澄的权杖,穿着大元军服的张立典说:“现在都十点五十分了,怎么还没有见人,昭儿会不会搞错?”
“小四清醒之后,他办过那么多事情,你见过他什么时候有错的?”张立典明显对小儿子信心十足,他安慰着妻子道,“冬天吹西北风,我想是船逆风吧,迟一会儿肯定会回来。”
自从接到大哥姜让到达乌兰乌德的消息后,姜玉娘就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想到再过不久,就会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她不禁又喜又悲地点点头,再耐着心等下去……
“回来啦!”
突然,内阁总理李至忠,指着东方的河面喊道:“船队回来啦,陛下,快看哪,船队回来了!”
张立典和姜玉娘赶紧望向他所指的方向。果然,有十条没有起帆的船只,正顺着安加拉河的上游,往码头漂来……
见到船队回来,张立典连忙搀扶住全身激动到发抖的姜玉娘。同时对身边的侍卫道:“去,叫他们马上把歌给孤唱起来,舞跳起来,敲锣打鼓,欢迎本王的大舅哥!”
……
姜让由张天昭陪同着,裹紧身上的棉衣和皮袍子,顶着寒冷的西北风,站在船头上。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安国城码头,心中异常忐忑不安。
十八年啦,妹妹姜玉娘在这个苦寒之地,不知吃了多少吃苦,受过多少累?
是不是已经由一个纯情的少女,变成了一个黄脸婆?即使如今贵为王妃,可也憔悴满脸,皱纹满脸了吧?
等一会儿见面的时候,自己还能认出当年那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吗?或者,妹妹还能认起自己这个两鬓白的哥哥吗?
姜让的心在打鼓着,忐忑不安着……
船队离码头也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锣鼓声,和歌舞声……
……
姜玉娘觉得自己的身子发抖厉害,如果不是丈夫把她搀扶着,她一定会双腿发软,站不稳身体。
直到她看见归航的船队中,站在儿子张天昭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全身登时恢复了力气,一把推开张立典,高高地挥起手来,大叫喊道:“大哥,大哥,是我,我是玉娘呀!”
“玉娘?”
站在船头的姜让,见到离着上百米码头上,有个穿着大周军装的女人,在向自己频频挥手。似乎还有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叫喊着,大哥,大哥,我是玉娘呀!
他的心猛是一痛,然后立刻是如同潮水般奔涌过来的欢喜和激动——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他的亲妹妹姜玉娘。
无暇多想,姜让也激动得向码头挥手大叫:“玉娘,是你吗?玉娘,我是大哥,我是大哥啊,玉娘。”
船终于近了,姜玉娘和姜让,几乎同时认出对方来,不会错的,那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等船只停靠在码头的一瞬间,姜让一个箭步就跳上岸去,一把紧紧地拉住姜玉娘的手,虎目充满着眼泪,声音哽咽说:“妹妹,大哥终于找到你了,大哥终于找到的你!”
姜玉娘看着大哥熟悉的脸,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也泣不成声地说道:“大哥,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来啊?玉娘好想你,好想爹娘,好想二哥和三弟啊!”
……
姜让与姜玉娘,一见面就执手相对而泣,场面十分感人,令人唏嘘。直到两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张立典才在张天昭的引见下,上前和姜让相认……
当晚,在大周国的王宫内,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以祝贺王妃与大哥相隔十八年后,再次团圆……
宴会上,国王张立典在酒酣耳热之际,当众下诏,任命姜让为吏部尚书、兵部左侍郎。
同时,册封他为巴尔津子爵,封地是北海的支流巴尔津河,那里如今是巴尔虎人的地盘……
至于那些跟随姜让北上的工匠和家丁们,则在莫敬辞的带领下,入住到修建中的安国城新区。
考虑到他们可用的御寒衣物比较少,张天昭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件用海豹皮做的新外套。
晚上,当他们在近卫军的食堂里,看见成桶成桶爆炒的、红烧的、清蒸的、烧烤的海豹肉和鱼肉时,以及两三桶马奶酒时,许多人当场就流下眼泪。
特别是那些打生下来,就没吃过几顿肉的工匠们,更是一边吃肉,一边流眼泪——他们从来没有都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放开肚子,随便吃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