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硬币

静海的夜晚沉寂到让人窒息，放眼望去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若是抬头，仿佛黑暗之中每一扇窗户后都藏着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深夜来访的外来者。

但事实上，静海大部分的人都不在。

青壮年都需要半夜出工赚钱，捡一些别人不干的夜活来干，以维持生计。

即使木叶之中人工费用很高，即使只是帮帮忙收获农作物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但这种活计一般是轮不到其他战争遗留人员干的，多半被下忍包揽或是被本地的村民接手。

这些人靠着木叶存活，却过的不好。

其中大部分是战争其他村子遗留下的遗孤，也有少数无法独活的木叶遗孤。这些人除了木叶之外没有其他能够收容他们的地方，也就只能默默待在木叶。

至于那些与本地村民通婚或是成为忍者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都是冷风中的麻雀。

只有像夜晚这种没有人愿意干的活，才能轮到他们。但价钱低不说，木叶对于夜晚规矩管控更是严格。能够接纳他们做工的地方几乎已经固定。

木叶繁荣的阴影里站着一群衣着破烂的战争遗孤，被称为夜鬼。

好在木叶福利不错，最终落个温饱没什么问题。白天，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在大街上奔跑，没有警卫会对其驱赶。

男人们与女人们四处找着能干的活计，昼夜不停的赚钱，只为了下一代不用停留在静海。

叮铃铃！

一枚硬币从坡上滚了下来，秋道水镜听声凭着直觉啪嗒一脚将其踩住。

黑暗中走出一道消瘦的身影，在离秋道水镜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他。

眼睛早已适应黑暗，秋道水镜认出了那是一个大概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已是夜深，夏夜里四周的温度有些低，对方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

瘦弱的手脚如同芦苇，脸上呈现不正常的苍白。

但她的眼睛很平静，隔着夜色，像是一片暴雨前沉寂的湖泊。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与愤怒的神色，只有和目光一同的平静。

秋道水镜喉头涌动，忽然间有种错觉，自己该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他是这么想的，却不是这么问的。

“这枚硬币是你的吗？”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开口道。

“鬼婆婆让我在烛火熄灭后将硬币从坡上扔下，第一个捡到的人就是这枚硬币的主人，告诉他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

迟疑了一瞬，秋道水镜捡起了脚底那一枚硬币。信息量有些大，他有些懵的举起那枚硬币问道。

“你说的鬼婆婆是谁？”

瘦弱的少女盯了秋道水镜一会，转身说道。

“请跟我来。”

借着熹微的光线，秋道水镜跟在少女身后走入了一座沿着建筑脚下搭建起的棚户区。没有太过于刺鼻的意味，倒是有淡淡的纸张燃烧的气味。

很快秋道水镜被带到最里面，其实就是一间被帘子遮挡起来的房间。四周十分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一个老妪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

看着低头沉睡的老妇人，秋道水镜心中明了这应该就是少女口中的鬼婆婆。静海苦困，即使称为苦海也不为过，有一些神秘学组织产生也并不奇怪。

当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时，一旁的少女开口了。

“鬼婆婆已经死了。”

“什么！”秋道水镜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我投硬币的前一分钟，烛火熄灭之后。”少女不带任何情绪的解说道，“鬼婆婆用她的命占卜出了最后一个预言。”

秋道水镜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扯，随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心道自己这点钱也不够人家骗的。

“那个，我父母是怎么回事？”

问话时，秋道水镜正在悄悄蓄力，他已经决定了。一旦少女说出一些自己父母在世之类的离谱的话，自己立刻开溜。

这次深夜出门不是来做慈善的，秋道水镜倒是不在乎被骗点钱。问题是他走得急，只带了点钱出来准备找人试试能不能买到忠诚。

若是将时间和钱浪费在这种拙劣的诈骗段上，实在有些可惜。

四周光线昏暗，隔着棚子能听到不远处村子里传来的高一声低一声的犬吠。夜已经深了，秋道水镜和一名少女对立站着。在两人的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具断气不久的尸体。

屋内的蜡烛已经熄灭，只剩下淡淡的烧焦的气息。

古怪的仪式，死去的老妪。这不禁让秋道水镜想起了飞段所信奉的邪神教，似乎也存在如此恐怖且诡异的法阵。

神，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无论是六道仙人，还是主张杀戮的邪神，亦是涡之国的信奉的死神。似乎都在世间残留了存在的证明，亦是拥有人数不俗的信徒。

但眼前这一幕场景，很难让秋道水镜与神联想起来。

“你的父母生前将这枚硬币交给了鬼婆婆，这是用你出生时的血铸造而成的面具，连通净土。”少女很平静的叙述着，宛若一个留置在案发现场的留声机。

“你的母亲藤野梨是死神教的信徒，跟随着涡之国灾民逃难到木叶。与你父亲结合后，生下了你秋道水镜。”

闻言，秋道水镜呆住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原身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秋道水镜也没有多纠结原身父母的过去。循着记忆只知道父母是上忍，留下了一大波财产。

“最近家里遭贼了吗？”少女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那神情像极了坑蒙拐骗的巫女。

“家都被拆了。”秋道水镜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想说有人在找我父母留下的东西对吧？”

“嗯。”

“留了什么？”

“死神的面具。”

“什么？”秋道水镜心中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可能！”

死神的面具一直挂在离木叶之森不远的漩涡一族的宗祠里，怎么会藏在自己家里。

就算在自己家，现在也早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现在更是连门都被拆了，变成了一片平地。

“怎么不可能，不就在你手上握着吗？”少女瞥了一眼秋道水镜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