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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玉楼在门口停住脚步,池畔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向屋里看去。
解玉楼的枪已经上了枪栓,一有不对他会立刻开枪。
队友们都在屋里,见到云承进来后,胖子他们立刻识相地准备离开,可别再刺激童和了。
可云承却笑说:“大家怎么看到我就走,我有那么不招人喜欢吗?”
众人顿住脚步,迟疑地朝他看去。
范荆蹙了下眉,上下打量起云承。
云承还是昨天的模样,可他说话时的语调和神态,却和昨天有很大不同。
胖子小声和大熊说:“这人是不是被刺激了,怎么春光满面的。昨天博士不会答应他了吧?”
大熊一惊:“不会吧?”
他听说了昨晚上的事,虽然没看到童和是怎么耍的酒疯,但想想就知道如果沈斯年答应云承,童和肯定会疯。
沈斯年也发现了不对劲,看着云承道:“师兄,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十点,但现在还不到九点半。
云承走到他身边,眼里含着微妙的笑意,暧昧地说道:“我想你了啊。”
童和手一抖,一块砝码就掉在了实验桌上,传出沉闷的声响。
他侧头看向云承,脸色黑的能滴出水,一早上的荡漾已经荡然无存。
沈斯年推了下眼镜,冷静道:“你到底是谁?”
云承扬眉:“我就是我啊。”
闻言,范荆和段永思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胖子和大熊也都蓄势待发。
解玉楼和池畔躲在门外,两个人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云承又是被什么融合物寄生了。
忽然,池畔的肩被人拍了一下。
池畔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了云承。
“!”
云承笑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解玉楼也朝他看去,之后无声地向屋里抬了抬下巴。
云承惊讶了一瞬,顺着他们的视线朝里看去,紧接着惊悚地瞪大了眼。
屋里怎么还有一个他?
屋里的“云承”发现了大家的警惕,然后无奈地耸了下肩,道:“真没意思。”
说罢,他整个人的外形就开始发生变化,解玉楼立刻走进实验室,众人的枪全都指向‘云承’。
童和立刻将沈斯年拽到了身后。
在大家的视线下,“云承”的身形变得比刚才高大了一些,一头黑发也从乌黑变成了金黄,属于云承的一张脸也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眉目深邃,棱角分明,眼睛是通透的绿色。
“大家好,我是弗纳尔,代表M国来拜访清剿队的。”
童和一怔,怀疑道:“你真是弗纳尔?”
“当然。”弗纳尔耸肩,笑道:“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异能,幻影。”
胖子懵逼道:“什么东西?怎么来了个老外?”
沈斯年抬手,让众人把枪收起来,然后越过童和去和弗纳尔握了手,道:“弗纳尔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
弗纳尔和他握手,笑说:“没办法,那东西长得越来越多了,我们需要快点把它们除掉。”
他说的是...
澧河里的融合物,那些还看不到本体的东西。
弗纳尔挨个和大家握手,表示自己只是想用一种轻松的方式和大家相见,没想到大家这么警惕。
“不过知道我未来的合作伙伴这么专业,我也很高兴。”弗纳尔笑得很绅士。
他走到解玉楼身前,道:“解,你的名字在我们国家如雷贯耳。”
“你好。”解玉楼礼貌性地回应道:“我们也听说弗纳尔先生是M国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
弗纳尔原本是雇佣兵出身,末世后他也是第一批觉醒异能的人,他被M国政府编入特遣队,算是副队长。
可实际上,他的单体作战能力虽然强悍,但真正让他扬名的,是他的异能——幻影。
顾名思义,幻影就是让人产生幻觉。
刚才那种让自己看起来像别人,就是他的异能作用之一,他的异能真使用起来的时候,会直接让人沉睡在噩梦中,和霸王花的花粉有类似的功效,但却比花粉更强,因为他的异能可以无孔不入地影响其他人。
弗纳尔最后站到池畔身前,池畔仰头看他,也学着队友们的样子,朝他伸出手。
他眼睛很亮,终于见到外国人让他有点点激动。
但他这种期待兴奋的小表情,在弗纳尔看来,就可爱的让他心跳都快了很多。
弗纳尔没有和他握手,而是微微弯下腰,抱了池畔一下,还妄图和他行贴面礼。
不过他的脸贴过去后,不是池畔软乎乎的脸蛋,而是解玉楼骨节分明的手背。
解玉楼抚着池畔的脸,微微用力,就把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弗纳尔怀里一空,有些惊讶地看向解玉楼。
“弗纳尔先生,这位是我丈夫,希望你注意点自己的行为。”解玉楼这句话是直接说的外语。
弗纳尔怔了下,之后看着池畔有些遗憾道:“小可爱,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结婚了?”
池畔的脸被轻轻揉了下,他感觉到解玉楼的憋闷,于是急忙对弗纳尔说:“是,我们结婚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弗纳尔说着遗憾,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说的,好像听到池畔已经和解玉楼结婚之后,他就更兴奋了。
池畔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立,怂了吧唧地从解玉楼怀里钻出来,躲在了他身后。
解玉楼很满意自家小队长的行为,抬眼看着弗纳尔,勾唇笑说:“他很胆小,很怕你这样热情的人,希望你以后离他远点。”
弗纳尔看着解玉楼,眼里带了些挑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男孩,虽然他已经和你结婚了,但或许并不妨碍我追求他。”
这回解玉楼还没说话,胖子就先忍不住了,骂道:“嘿你个老外,有病是不是?人家都结婚了,怎么就不妨碍你追他了,你要不要脸啊?”
弗纳尔也不生气,笑说:“要脸干什么?我要小可爱。”
“靠。”胖子觉得自己三观碎裂了,这人怎么比解玉楼还不要脸?
童和清了下嗓子,说:“解队,你们快去训练吧。”
转头他又对弗纳尔道:“弗...
纳尔先生,不知道您能不能先给我们说说澧河那边的情况?”
弗纳尔点头:“当然。”
解玉楼冷着脸,视线落在弗纳尔身上,池畔感觉解玉楼浑身上下都写了三个字——你死了。
可不能出人命啊,这可是国际友人。
池畔急忙抱住解玉楼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还软声道:“队长,走啦,咱们去训练嘛。”
解玉楼磨了下牙,被池畔拉着往外走。
刚才在外面擦肩而过的时候,弗纳尔就听到了池畔的声音,现在再次听见,他只觉得自己心都软了。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可爱呢,从长相到声音,再到性格,都可爱的让他欲罢不能。
于是,他转头看着两人的背影,大声道:“小可爱,我爱上你了,我会追求你。”
“草。”解玉楼骂了一声,直接转身走过来,一把抓起弗纳尔的衣领。
紧接着他们俩连带着池畔一起,都消失在了实验室里。
众人:“......”
胖子瑟瑟发抖:“不会出人命吧?”
“应该,不会吧?”大熊咽了咽口水。
沈斯年捏了捏鼻梁,疲惫道:“去找找他们,别把人打死了。”
“我去吧。”范荆道。
游松桉也立刻道:“我也去。”
八卦第一线,谁不想去?
于是最后实验室里,只剩下了沈斯年和童和,还有一脸懵逼的云承本人。
沈斯年看向童和,道:“这里先交给我,你们去做疫苗实验吧。”
童和一怔,随即眼睛都亮了,语气里都是笑意:“知道了老师。”
随后他走到云承身边,道:“走吧,我老师有事,我跟你做实验。”
云承侧头看向沈斯年,欲言又止。
他发现沈斯年看都没看他们,只专心看手里的iPad,似乎对他们两人的谈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云承却敏感地发现,沈斯年似乎是在和他保持距离,这样的行为,又似乎和眼前的童和有关系。
童和侧站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道:“请吧,云博士。”
云承收回视线,冷着脸直接离开了实验室。
童和也往外走,临出门前,他又转头看向沈斯年,沈斯年若有所感,也朝他看去。
童和立刻扬起笑,抬手朝沈斯年比了个心,然后就乐颠颠地出了门。
那个心比的,还不如人家霸王花标准。
沈斯年收回视线,看着手里那些枯燥的数据,唇角却不自主地扬了起来。
格斗室内,解玉楼和弗纳尔正在打架,池畔紧张地站在一旁,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看,生怕解玉楼不小心受了伤。
好在那两个人虽然出手很辣,但也有分寸,没真的想把对方打死,更像是一场决斗。
胖子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里,游松桉吊儿郎当地揽着胖子的肩,佩服道:“还是你行啊胖子,他们居然真在这。”
胖子挺胸:“那是,这世界上除了小池,估计就我最了解老大了。”
“你们那个老首长呢?”
胖子笑说:“他不是不在了嘛,在的话肯定是他最了解老大。”
他们的老首长两年前就去世了,解玉楼上次和池畔在港城的时候,也抽空去墓地看了他。
说着,他们就到了池畔身旁,池畔太紧张了都没注意到他们过来,还是白巷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回过神来。
看到大家都过来之后,池畔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向公认情商恋商最厉害的游律师,小声问道:“游哥,队长是不是因为我才生的气啊?”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才让解玉楼这么暴躁。
游松桉凑到他耳边悄声说:“老大是吃醋了。”
“吃醋?”池畔惊讶道:“我第一次和那个外国人见面,队长怎么会吃醋?”
他以为的吃醋,怎么也该是解玉楼和段永思那样的,至少要有池畔没参与过的过去,不然他吃的哪门子醋?
可现在他和弗纳尔第一次见面,连话都只说了两句,解玉楼怎么就会吃醋呢?
游松桉就笑:“傻弟弟,你不知道老大有多小气吗?他平时就爱秀恩爱,也容易吃醋,有时候我们几个和你拉拉手抱一下他都吃醋,更别说弗纳尔那么直白地说要追你了。”
“啊?”池畔更惊悚了:“你们抱我他也吃醋?”
“对啊,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池畔懵逼,他确实是不知道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想来想去,好像确实有一点。
胖子和游松桉,还有小一和白巷是最愿意和他黏糊的,池畔仔细回想之后,忽然发现好像每次他们和他黏糊的时候,解玉楼都会把人推开,还会说什么“注意点影响”之类的话。
“原来那是在吃醋啊?”池畔后知后觉。
游松桉乐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池畔尴尬道:“我以为他是单纯开玩笑的。”
段永思听完也跟着乐,说:“你家队长可小气死了,我想多看你两眼都不行,更别说这么和你勾肩搭背了。”
池畔挠了挠脸,脸蛋有些红,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他这么小气。那我以后就不和大家勾肩搭背,不让他吃醋了。”
众人:“......”
在【不让解队长吃醋】和【池畔与兄弟们勾肩搭背】这两个选项中,池畔坚定不移地选了解队。
胖子摇头叹息:“老大真是不知道走了哪门子大运。”
池畔没发现他们是在告状,他直接跑偏了,一心向着自己队长。
他们在这边说了半天,格斗场里的两个人也快打完了。
解玉楼的格斗技巧太强,现在也就是段永思能和他打个差不多,弗纳尔这样的当然不够看。
又一次被解玉楼摔翻在地后,弗纳尔崩溃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解玉楼喘着气,发丝都被汗打湿了,他扒了下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弗纳尔,道:“不准再动他的心思,明白了吗?”
弗纳尔慢吞吞坐起身,抬眼看着解玉楼,笑道:“可是他太可爱了。”
“啧。”解玉楼烦道:“可爱也是我一个人的,你再敢多和他说两句话,我就打死你。”
弗纳尔侧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池畔,对解玉楼道:“守着这么一个宝贝,很累吧?”
“关你屁事。”解玉楼冷声道。
弗纳尔耸肩,站起身来:“解,我提醒你一句。在M国,他比你更有名。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保护好他,那里的人可不是全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解玉楼拿起自...
己的外套,说:“你太小看他了,他不需要我保护。”
说完,他就走向池畔。
池畔没听到他们两人的话,等解玉楼过来后,池畔立刻从兜里拿出小手帕给他擦脸上的汗,还软乎乎地说:“队长,没有受伤吧?”
解玉楼垂眼看他:“又撒娇。”
池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黏糊地别人想插话都插不进来。
“走吧,训练去。”解玉楼牵起他的手,池畔就乖乖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
池畔没回头,但还是忍不住悄悄问解玉楼:“队长,那个外国人是不是受伤了?”
解玉楼睨了他一眼。
池畔抿唇,小声说:“我可以帮他治吗?”
解玉楼还想绷着脸装一装,但看着他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就装不出来了,无奈道:“游律师是不是又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昨晚池畔那么大胆地邀请他在露天环境下搞事,解玉楼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他趁着池畔迷糊的时候问了,才知道是游松桉给他讲的。
说什么男人最喜欢刺激,在床上早晚会腻,要换环境换姿势,反正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却没想到池畔接受良好,还兴致满满地要和解玉楼多试试。
这种事,解玉楼怎么可能说不呢?
“没有呀。”池畔慌乱的很明显。
这演技只能给一分,这一分给他的可爱,其他不能再多了。
解玉楼轻嗤一声:“小傻子,我没那么小气,平时就闹着玩的你别让他们骗了。”
池畔尴尬道:“你都听到了呀?”
“猜到他们几个要趁机给我穿小鞋了。”解玉楼对自己的队员真的了如指掌。
池畔就笑:“那我给他治了哦。”
说着,刚才还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的弗纳尔就觉得身体忽然轻松了。
他下意识朝已经要走出格斗室的两人看去,一高一矮的背影,牵着手,不知道池畔说了什么,解玉楼就低下头吻了他一下,两人看起来很般配。
弗纳尔勾唇,池畔真的很可爱,还善良。
不过解玉楼也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虽然他也有和许多强者一样的张扬自信,但却并不自负和自私。
“行了啊,别看了。”胖子无奈道:“人家真结婚了,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弗纳尔扬眉,笑说:“好吧。那现在各位谁能带我去找沈博士,我要给他说一说澧河的现状。”
白巷和小一自告奋勇,游松桉急忙拦住他俩,对弗纳尔说:“我带你去。”
笑话,这弗纳尔喜欢池畔那个类型的,那不就很有可能再看上白巷和小一吗?当然,白巷还是个孩子,但小一不小了,很危险。
游松桉觉得小一比池畔还单纯,很容易被骗。
弗纳尔看向游松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笑道:“有美人陪着真是我的荣幸。”
“客气了。”游松桉笑得彬彬有礼,转头就带着他走了。
范荆:“......”
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刷一下存在感?
只是没等他说,人都已经走远了,胖子伸了伸腰,道:“这两天歇着感觉我又要胖了,你们谁陪我打一会儿?”
段永思脱下外套:“我来吧,我也好久没动了。”
“行啊。”
范荆和大熊也没事干,就在另一头打起来了。
小一觉得很无聊,牵着白巷的小手,说:“咱们去实验室吧,找小玫瑰玩。”
“好。”白巷立刻点头,他一点也不想看大人们打架,他喜欢玩游戏和找朋友说话!
池畔和解玉楼来到七院的实验大楼,刷脸上了十二层。
这一层是关押着不同融合物的观察室,除了一间数据记录间之外,所有的房间都是透明的。
中间有一道长廊,南北都是大小不一的小隔间,足足有八十多间屋子,关着的融合物也形态不一。
池畔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东西,这些融合物奇形怪状,有分布了一整个房间的彩色蘑菇,有长了翅膀在胡乱飞行的蛇,有头上长了一颗三叶草的布偶猫,还有长出了鹿角的哈士奇......
“这只猫猫好可爱啊。”池畔跑到关押着布偶的玻璃房前。
解玉楼走过来,看向一旁的命名板,上面写着:
【三叶猫,三岁,因吃了十位幸存者被捕。
捕手——华北基地异能者。】
“吃了十个人?”池畔震惊,他看向通身雪白,长着一双宝蓝色小眼睛的小猫,觉得很不可思议。
“喵~”布偶奶呼呼地叫了一声。
池畔凑到玻璃前,喃喃道:“是不是抓错了。”
他现在距离玻璃已经很近了,和三叶猫也只有一个玻璃墙的距离。
解玉楼正在准备提醒他离远点,本来还乖巧可爱的猫猫就忽然尖戾地叫了一声,小嘴一张,绿色的像藤蔓一样的东西就从它喉间冲出来,想要把池畔吞进去。
只不过,最后都被玻璃墙挡住了。
池畔吓了一跳,下意识扑进了解玉楼怀里。
解玉楼失笑,拍着他的背,看向再次恢复乖巧模样的小布偶,道:“没事了,不怕。”
池畔抱着他的腰,惊魂未定:“太吓人了。”
“好了,乖。”解玉楼垂头吻他的唇,“走吧,进去找咱们的实验对象。”
他们的实验对象是一只半人高的畸形杏鲍菇,那只杏鲍菇长出了水母一样的触须,能在空气中漂浮。
严谨点来说,杏鲍菇是菌类,和池畔能控制植物的能力并不相配,但他们之所以选择它为实验对象,也是因为它是真菌和水母的融合物。
如果池畔能控制它,就说明池畔很有可能也可以控制菌类和水生生物。
池畔点头,走之前忍不住看向小布偶,小布偶澄澈的双眼看着他,单纯无害地“喵”了一声。
池畔抖了一下,急忙跟着解玉楼往里走。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池畔看到一间玻璃屋里的陈设很古怪,里面放着两张床,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而屋里居然住了两个“人”,正是当时被寄生蚯蚓寄生的小张和陆博士。
在他们对面的玻璃屋里,也住着一个人,是池畔他们在费城时,主动自首的蝙蝠人马博士。
他们现在虽然还是融合物,但或许是因为人类的意志并没有...
彻底消亡,所以他们有时候也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现在,池畔他们就正好赶上了他们清醒的时候。
这还是池畔第一次见到清醒的小张,小张看到他们俩一起过来后显然也很惊讶,紧接着,他就笑起来。
“两位,你们的章盖完了吗?”小张走到玻璃墙边问道。
他说的是他们结婚证上的章。
池畔摇头:“还没有呢,上面的审批应该快下来了,下来就能盖了。”
“那真是太好了。”小张笑呵呵道:“当时看你们俩就觉得很般配,你们可是我接手的第一对同性情侣。”
同时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说:“也是我接手的最后一对情侣。”
池畔抿唇,心里很不好受,他到现在都记得小张当时的一言一行,那么有活力。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张了,或者说,不全是小张了。
陆博士身上穿着崭新的白大褂,他也走过来,对解玉楼和池畔都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了。好在没有惹出更大的乱子,不然我就是死都不能谢罪。”
“您也是为了科研。”解玉楼认真道:“虽然我们不赞同三院的做法,也不赞同您卧底的行为,但您的初衷也是为了人类,只是大家信仰不同,您不用跟我们道歉。”
陆博士眼眶红了,他自嘲道:“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你们年轻人通透,真是糊涂了。”
对面屋里的马博士笑说:“你们别听他的,一清醒过来就自我检讨,一不清醒了就扬言毁灭世界。”
陆博士和小张都笑了,这倒是事实。
解玉楼也笑了,说:“你们缺什么就直接说,我们给你们投放。”
他们屋顶上有一个机关,可以投放所有他们所需的东西,而因为他们现在半人半怪,根本没有了生物最基本的诉求,都不用进食和排泄,省了很多麻烦。
“没什么需要的。”小张摇头:“我现在想想,能每天不吃不喝就能活,还不用干活只要躺着咸鱼就行,这不就是我之前的梦想吗。”
大家都笑起来。
池畔却没笑,他看着他们,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很难受啊?”
三个乐观的人都愣住了。
小张看向陆博士,陆博士就叹了口气,说:“是很难受。这种难受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马博士点头,接道:“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和融合物的想法做拉扯,有时候是我们赢了,那我们就是清醒的,有时候我们输了,那融合物就能掌控我们的身体。”
“对。”陆博士道:“柳树的事童助理和我们说过了,他之所以没了人类的意识,是因为柳树太强大了,直接占据了他的思维。”
“但我们身体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强大,所以还能知道自己是谁,也能保留住自己的意识。”
听着他们的话,池畔就一直沉默,若有所思。
解玉楼看他:“小队长,你想做什么?”
池畔抿唇,道:“我想试试。”
他想试着帮他们治疗,他刚才忽然想到了那句话,那句“神不可替代”。
池畔忽然就...
像试试看,试着帮他们治疗,他总感觉,自己既然可以帮丧尸治疗,那很可能,也可以帮融合物治疗。
解玉楼沉默片刻,道:“异能者在某些程度上,和融合物是相同的概念,你可以给我们治,应该也可以给他们治疗。”
这个论点,其实早在池畔昏迷的那三天里,沈斯年和童和就提出过了。
尤其是在他们看到池畔以一己之力控制着鬼藤自/杀之后,关于池畔身份的更可怖的猜测,就已经被提出过了,只是被解玉楼挡了回去。
他觉得池畔开开心心就够了,那些什么神啊救世主之类的话,不应该告诉池畔,不应该让他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那是背负着拯救所有人类,甚至所有生物的使命,解玉楼不忍心池畔去承受这些。
可现在,池畔自己提出来了。
池畔侧头看解玉楼,认真道:“队长,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那句话吗?就是我看到‘自己’控制鬼藤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记得。”
“我也记得,我感觉那句话不是毫无缘由的。”池畔眼睛很亮:“伪王说过,蚯蚓说过,鬼藤也说过。”
事实上,如果花王能说话,池畔会觉得它也会说这些。
心中离谱的猜测几乎要冲出来,但池畔最终没有把话说透,可他知道,解玉楼懂了,而且默认了他的想法,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小张三人一直听着他们俩人打哑谜,没有任何人打断。
解玉楼握住池畔的手,什么都没说,但池畔却感觉到了那股沉沉的安全感。
“我想试着帮你们减轻痛苦,可以吗?”池畔问道。
小张懵了,陆博士和马博士都在头脑风暴,但他们接触的信息有限,只能大概猜到池畔的异能又有了进化。
“可以。”陆博士率先道。
马博士也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你们坐着就可以了。”池畔道。
三人便都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看着池畔。
池畔深吸了口气,之后闭上眼,无形的异能力量源源不断地透过坚固的玻璃墙,传到了三人的身上。
那是一股温和又灵透的力量,感受到那股力量进入身体的瞬间,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呼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不自主的放松下来。
如果是之前,这种时候他们体内的融合物就会冲出来作乱。
但现在,那些融合物一点动静都没有,它们似乎也被这股力量安抚了,乖乖蛰伏沉睡,没有再和自己的宿主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池畔微微蹙眉,他感觉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很温暖,很自在。
如果非要打比方,他会说,这是孩子在母体里被孕育时的感觉。
按理说,胚胎时期的记忆谁都记不住,可池畔就是想到了。
慢慢的,他又像前几天那样,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熟悉的信号传来,池畔本该觉得不安、恐惧,可这回,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道信号里的含义。
祂在安抚池畔,像安抚自己...
#孩子一样。
信号时近时远,池畔似乎听到了祂的声音,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什么神态,只有模模糊糊的语音传来——
“孩子,别怕。”
“这是你的力量,去接受它,利用它。”
“去吧......”
池畔倏地睁眼,心跳疯狂跳动着,胸口堵着一股气,像要窒息。他眼仁中呈现出不正常的血色,看着异常疲惫。
“池畔。”解玉楼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枚石子落在池塘,唤醒平静无波的死水。
池畔大口呼了口气,胸口积攒的沉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眨了眨眼,看到了玻璃屋里的三人,他们都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他转头看向解玉楼,解玉楼抬手在嘴边比了个手势:“嘘。”之后他抬手往他们来的方向指了指。
池畔歪头,不解地顺着解玉楼的手指方向看去,随即惊讶地睁大了眼。
只见所有关在玻璃屋里的融合物,包括他们本来的实验对象,全都和小张他们一样,安静地“沉睡”着。
解玉楼一手握着池畔的手,另一手拿出手机给沈斯年发了消息。
两分钟后,沈斯年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手里拿着iPad,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他就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周围这些沉睡的融合物。
池畔和解玉楼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小张他们,之后走到沈斯年身边。
沈斯年小声道:“这是它们第一出现全体同时入睡的情况。”
他抬眼朝走廊深处看去,问道:“小张他们也睡了吗?”
“应该是。”解玉楼点头。
池畔解释道:“我就是感觉到小张他们很难受,就想着用异能帮他们缓解一下,没想到就这样了。”
沈斯年沉思片刻,之后带着他们出了观察室,进到观察室外的数据记录间。
“小池,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一点细节都不要落下,包括你自己身体内部的感知。”沈斯年看向池畔。
池畔回忆了下,把自己怎么感受到小张他们的情绪,到怎么帮他们治疗的,又是怎么听到信号,感受到了什么都说了一遍。
沈斯年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池畔有些忐忑。
解玉楼牵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声道:“没事。”
“嗯。”
沈斯年点头:“没什么事,应该还是和你的异能有关。别的猜测还需要更多的论据支撑,暂时就先不告诉你们了。”
池畔道:“博士,什么猜测啊。我不怕,你告诉我吧。”
沈斯年抬眼看他,又朝解玉楼看去。
“你不说他也会自己胡思乱想。”解玉楼对池畔了如指掌。
池畔立刻小鸡啄米式点头。
沈斯年就深呼了口气,想了想,才说:“之前在你第一次提到‘神’的论点时,我们就曾猜测过末世发生的真正原因。”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这只是一场由丧尸病毒来带的疫病,觉得只要找到疫苗和解药,就能解决末世。但后来,融合物还是大规模出现了。”
“这个时候,你又以丧尸王的身份,提出了‘神’的观点,寄生蚯蚓又以那样的祭祀仪式提到了那个‘祂’,我们就不得不放下唯物论,从神学中寻找突破口。”
沈斯年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接着道:“小池,从你独一无二的异能,到你身为丧尸王的身份,再到你收复霸王花、操控鬼藤,这一切,都不得不指向一种可能性。”
池畔心跳有些快,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迟疑,只等着沈斯年说出那个最有可能的可能。
“我们觉得,”沈斯年沉声道:“你或许就是神子,又或者直接是神本身。”
猜测被证实,池畔下意识攥紧了拳,却忘了他的手还被解玉楼握在掌心。
感受到池畔的紧张后,解玉楼就把他抱进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抚。
沈斯年垂眼,叹了口气。
“小池,我们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承受太大压力。”
沈斯年知道,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像池畔这样胆小的年轻人,忽然接受自己是救世主的身份,会非常难。
池畔抬手环住解玉楼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只有这样,他才能压下心底的凉意。
三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也没动。
半晌,池畔才小声道:“博士,如果我真的是,我要做什么?”
“如果是五分钟之前,我会说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我能告诉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沈斯年温声道:“小池,你的力量可以安抚丧尸,也能安抚融合物。或许在不久之后,你不仅可以治疗丧尸,还可以治疗所有的融合物,让他们再没有痛苦,只按照自己该有的活法生存。”
“你甚至可以直接停止这次的末世,将基因的融合变异从根源上掐断。”
池畔咬着唇,慢慢从解玉楼怀里退出来,看向沈斯年。
“博士,那我......还是人吗?”
解玉楼心口刺了一下,很心疼。
沈斯年抬手揉他的头,说:“到了那个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希望自己是人,那你就是人。”
这已经是哲学的范畴了,池畔听不懂。
“所以,神到底是什么?我从生下来就是神吗?”池畔不理解。
“我暂时的推测是,有一个高维度生物,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情况下,无意间来到了地球。祂的能力带来了这次末世,起初祂还能控制,所以特殊部队成立后完全可以对付那些不太强大的融合物,但后来,祂自己也无法控制了。”
“所以,祂只能选择你,作为祂的继承人。”
池畔脑海中闪过刚才听到的那串信号,他喃喃道:“祂希望我能学会控制这个力量,然后用这个力量,去阻止末世,对吗?”
沈斯年点头:“根据你刚才听到的信号来说,应该是这个意思。”
解玉楼沉默片刻,道:“那为什么我也可以听到信号?我因为霸王花而看到的幻觉,又说明了什么?”
“说到这个,我也有些不解。”沈斯年蹙眉道:“你也可以听到信号,并感觉到信号在引导你屠戮,应该和你异能太强大有关系。”
“你受到的影响太大,所以能感受到信号...
,和鬼藤他们一样受到了邪恶的召唤,俗称精神污染。”
“但经过我刚才的实验发现,霸王花的花粉只能让人想起已经经历过的恐惧,不是无端地发掘恐惧。”
解玉楼之前看到的全都是前世的记忆,只是解玉楼自己不觉得那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东西,但现在,他好像不得不相信池畔的话了。
池畔也立刻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重生回来的,不是因为预知能力。所以队长你是不是也是重生来的?”
“我不记得。”解玉楼眉心紧蹙。
沈斯年显然也想不通,他道:“先这样吧,你们的练习应该也不需要做了,小池确实是可以控制融合物。这对咱们之后的行动是百利无害,是个好消息。”
池畔点头。
“先回去吧,这次弗纳尔来了也待不了两天,等我们把疫苗研制出来,大规模发放出去之后,咱们就可以出发去澧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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