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高档的餐厅里,餐桌旁坐着张恩怀、杜萧还有季心,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季心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怪怪的,可他们今天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气氛有点尴尬,他明明说要来感谢人家的,可怎么一直板着脸?张恩怀今天也很奇怪,脸色不怎么好,平时他不这样的。一顿表达感谢的饭,弄得好像在约架一样。“张总,多谢你的帮忙让工作室渡过了难关,也不知送你什么好,这块表还请你收下。”
正喝水的张恩怀差点把水喷出来。“你好好说话行不?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人可真有受虐倾向,听不了好好说话。“赶紧收了。”
张恩怀脸上又挂着笑意,还是这么和他说话感到舒服。“我要问清是谁送的,如果是季心你送的我当然收。”
看杜萧的脸色已经不好了,马上敷衍说是她送的,他这才收下。她以为送完礼物这尴尬应该结束了,可正吃着饭的张怀恩突然问杜萧。“你和季心是什么关系?”
她差点噎着,今天他怎么了?说话语气轻佻,杜萧最讨厌这样的人。果然见他放下餐具冷冷地看着张恩怀。糟了,一向不爱生气的人要发火了,她立马抢答。“这是我哥,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快点吃你的饭吧!”
“那为什么你姓季,他姓杜?”他还没完了。
“张先生,你这样很没礼貌。”他已经很生气了,可发火也要保持仪态。
不怕事的张恩怀居然挑衅地笑了。“既然你不想说,那么我说,我是季心的朋友,就算你是亲哥也阻止不了我们相处。”
这猴精一样的人,一下子就发现杜萧不喜欢让他们相处。她一个头两个大。“张恩怀你能少说两句吗?”
“他就这样,说话没把门的。”她要两边打圆场,真是累死了。答谢宴要变成找茬宴了。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张恩怀说过几天再来看她。
晚上回去时杜萧很严肃地找到她。“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这人油嘴滑舌的,态度轻佻,以后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
那人虽然嘴欠了点,可人还是不错的,起码知道分寸,除了今天晚上其时候都很正常。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他这么介意。
杜萧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正不服气呢!有些头疼,没想到小时候那么听话的人长大了叛逆起来。“既然我把你带了出来就要对你负责,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向季叔、季婶儿交代……”
她有些心虚,出来前告诉他,家里人知道她是跟着他出来的。其实谁也不知道她是仓促地逃离了太阳城。“我知道了,以后我所有事都向你报备还不行吗?”
“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心思单纯,看谁都像好人,可你现在长大了,面向复杂的社会,不要看谁都是好人。”他有些担心也有些庆幸,她从小到大眼神都是清澈的。
为了不让他一直唠叨她,她立下了军立状,减少和张恩怀的联系,不单独和他出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军令状没立下没几天张恩怀又来了,戴着那块表说要她履行之前的约定。是请他帮忙时她答应了为他做一件事。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怕杜萧不高兴找了个借口出来。
那天的事好像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张恩怀,对她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他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很想问他到底有几台车?怎么每次来都开着不同的车。
车子没开多久就停了下来,没想到他把她带到了北沧海,还是一片不对大众开放的海滩,其他海滩人潮拥挤,而她面前的这片海滩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下了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她住的公寓顶楼上能看到这北沧海,可她一次都没来过这里。长这么大她从未去过海边,心底对大海的期待全是因为他,疫情期间他被隔离在她的小公寓里时,无意间两人聊起大海,她说她还没去过海边呢!他当时说那有什么难的,说今年夏天要带她去海边玩。
此时她就站在海边,海浪像个淘气的孩子,一会儿来到她脚边又回去,一会儿又来到她的脚边,最后弄湿了她的鞋子。她默默地在海边走着,听着那大海冲刷岩石的声音,也像在冲刷着她的心。不知是不是海水冲进了她的心里,眼泪在不经意间就掉了下来。
张恩怀走在她身后,也不在意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鞋被海水弄湿了,就那么静静地跟着她。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裙摆随着海风摆动,看背影就知道她现在很伤心。
她把情绪掩饰得很好,即使很伤心也不会让别人发现,可他能看出她的逞强,读懂她笑容里的苦涩。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最是坚强。
离开太阳城那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父母离世,家里破产,他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一个人无处可去,拖着行李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那时他想,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帮帮他,他一定会一辈子记得他的好,可他没有她命好,行李箱还被偷了,那是他全部的身家。
他鬼使神差地把她带到车上。她很累的样子,很快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流着泪说。“她没有……”不知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委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海涨潮了,海水已经没过了季心的小腿,张恩怀拉过她,猝不及防地看到她泪流满面,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愣了几秒他说。“我们走吧!”
车子开到一间鞋店,她被拉到里面试鞋子,进去才反应过来,这家店的鞋子一定超级贵,要走却被他拉住。“你不是送了我表嘛!我送你双鞋子当回礼。”
上了车季心看了眼旁边座位上装鞋的袋子,刚才她扫了一眼这鞋子的价签,贵得离谱。
“给我一块钱。”张恩怀向她伸出手。“不是说送女人鞋子寓意不好嘛!给我一块钱算我把这双鞋卖你了。”
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张恩怀慌了,慌乱地给她递纸巾。她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哭了,从包里拿出一个一元硬币。“我没事,今天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张恩怀说要把这一元硬币当他的幸运硬币,季心很感谢他的体谅,从来不会让她感到为难,就像现在一样,他也不会问她为什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