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过奖了,在下之计,终究是阴谋诡计,王爷若想成就大业,恐怕还需要再找一人!”
北静王府,客厅。
冯紫英话音落下,北静王水溶也陷入了沉思,的确,有时候阴谋诡计,确实可以办成很多事情。
可他要做的事情,光靠阴谋诡计,可完不成。
必须得堂而皇之,堂堂正正的阳谋,才可以使人归心。
看了看正在恭敬行礼地冯紫英,水溶心里叹息一声,冯紫英的确是不错的智囊,可他的计谋,终究上不得台面。
但是,现在他的手里十分缺乏人手,一旦真的答应下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儿,水溶站起身,走到冯紫英面前,轻轻将他扶起,微笑道:“紫英何必自谦,尔之才华,本王知之甚多,这些年若非紫英不计辛苦帮助本王,恐怕本王连父王留下的那点人马都看不住。
本王承诺你,只要本王大业完成,定然让你位列辅臣!”
“多谢王爷看重,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紫英一下子跪了下去,那样子让北静王水溶心里十分满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宁国府,登仙阁,书房。
贾环坐在椅子上,正将《春秋》最后一卷看完,就见守仁和守诚同时走了进来。
“三爷。”
贾环随手将《春秋》放在桌子上,微笑道:“何事?”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见守诚恭敬回禀道:“三爷,王氏带了几个管事媳妇,朝着五城兵马司去了!”
闻言,贾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当即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五城兵马司的大牢并不准许其他人进去探望吗?
如何王氏就朝着那里去了?”
一边问话,贾环心里生起一种心慌慌的感觉,而且,这种预感,乃是他在战场上能够活下来的关键。
虽然很是玄妙,可这种感觉却从未出过错。
“三爷,今日早晨,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亲自上门,说花袭人处斩在即,若是想见她最后一面,就现在去吧。
王氏一听,还未等五城兵马司的人走远,她便让人准备马车,朝着五城兵马司的大牢去了。”
守诚恭敬回答,只不过,他心里却也觉得不对劲。
这时,就听守仁分析道:“三爷,小的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通常来看,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不可能亲自上门告知,更何况,守诚昨日都还去打探,得知的消息是不准任何人探望?
如今才一天未过,命令岂会朝令夕改?
所以,小的认为,应该是那些人出手了。”
守仁身为贾环的随身小厮,加上贾环并未避讳过他,所以他也知道花袭人一事的背后,是何人所为。
听完二人的话,贾环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从去年重阳佳节开始,先是秦钟父子先后死亡,随后尤氏王氏告密,揭发秦可卿的身份,紧接着便是现在的袭人怀孕事件。
一件又一件,基本上包揽了神京近一年来的所有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而且,接下来若是再整出点幺蛾子来,恐怕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的确,如同你们的分析,这其中必有隐情。
五城兵马司虽然人员松散,行动迟缓,可终究是神京两大执法机构之一,一纸一令,涉及甚广,绝不会朝令夕改。
如今居然有人主动上门,可见这背后必然存在阴谋。
这样,你立刻带人在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门口守着,只要王氏一出来,你就立刻派人监视起来。
以我对王氏的了解,她很容易被花袭人一事冲昏头脑,若是真让她整出事端来,恐怕不好收场。”贾环赶紧说道。
得了命令,守诚快速带着人朝着五城兵马司的大牢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守仁有些担忧地说道:“三爷,在三爷前往江南的时间里,小的专门搜集过北静王和冯家的信息,根据小的推测,他们恐怕在预谋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闻言,贾环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不需要理会这些,北静王就算有夺天之志,恐怕也难以成事。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花袭人一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尽管荣国府那边,三爷嘴上说着不管,但三爷我啊,终究是个不能免俗的俗人,没办法真的置之不理。”
听着他的感叹,守仁心里也在忍不住想道:“就怕三爷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啊!”
主仆二人走到院子中,看着不远处几个丫鬟正在做女红,为首的自然是晴雯了,她正在训诫其他小丫鬟,看起来非常的威风。
贾环会心一笑,却也不去打扰。
再说五城兵马司,守诚带人赶到之时,王夫人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
“情况如何?”守诚问一直守在大牢门口的探子。
“王氏带着人进去多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探子小声说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五城兵马司的大牢之中,立刻一阵骚乱。
随后就听见有狱卒大声喊道:“来人啊,贾府二太太杀人了!”
“快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瞬间,只见五城兵马司的大牢牢门,一下子落下千斤铜锁,将其整个截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不好,快回去通知三爷!”
见状,守诚心里吃了一惊,当即反应过来,派人急忙赶往宁国府报信。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正对着五城兵马司大牢的一座酒楼包间内,北静王水溶和冯紫英正站在窗前。
“王爷,事成了!”
水溶微笑着点点头,冷冷一笑,说道:“走吧,接下来就看贾家如何反应了!”
二人带着扈从侍卫,快速离开了酒楼。
且说五城兵马司大牢之中,袭人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全身上下,早就被鲜血染红。
而她的脸上,鼻子,嘴巴,眼睛,包括耳朵都有鲜血在流,样子十分恐怖。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未死去,只是双手紧紧握着牢门,用力嘶喊起来。
终于,只听见“哇哇”的声音传来,这是一声婴儿的哭声。
她看着身上满是污秽的婴儿,脸上充满了慈爱,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衣服撕开,轻轻将婴儿包裹起来,凄惨的脸上笑容不减。
“孩子,娘的孩子,你终于来到了这个世间,可惜娘的时间到了,在没有机会看着你长大了呢!”
一句又一句,慈爱到了极致,在这一瞬间,母性的光辉似乎有万丈的光芒,光彩夺目。
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后,袭人望着荣国府方向,喃喃自语道:“宝二爷,这一世,我终究不能陪你了!”
“哇哇,哇哇,哇哇。”
似乎是感觉到母亲的离去,她袭人怀里的婴儿开始大声地哭了起来,那声音让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