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文汇阁。

一缕熏香从古兽花纹的香炉缓缓升起，飘散在一排又一排的红木书架中，梁上有几串风铃随风摆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更加衬出书阁里面原本的雅致氛围。

下一刻，这氛围突然被一声巨响打破了。

“将军！你又输了。”刘源啪的一声，把卒子往棋盘上拍去，又指着自己的卧槽马，“已经让你双车双炮了，让我说啥好。我真的已经很尽力了，尽力输给你，可还是太难了。”

刘源连连摇头，“我真的太难了。”

“你！！老子不玩了，这个叫象棋的混蛋玩意真没意思。”

任峰本来就不爱玩这种动脑筋的，又总是输，于是直接把棋子一摊。

的确，被小卒将死了，实在太没面子。

“可不要小看过河的小卒呦，”刘源正要给他讲解一番下棋的道理，结果任峰直接堵了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这时他突然体内真气一紧，连身边空气也凝滞起来。

“什么情况？”

他愕然转头向着窗外，这个感觉是？一股不低的灵压。

随即，修为低些的刘源也感觉到了，这灵压绝对比师兄们高，却也没有阁主任敬宗那么大气磅礴。看来是位不速之客。

随着风声，只见一个巨大的荷叶由远及近，看似不快却已经来到了眼前。一位衣着考究的圆脸少女坐在上面，正是第五峰的直系女弟子任小文。

“原来是小文师妹，好久不见啊，是想念哥哥我了吗？”任峰眼睛一亮，赶忙凑上前去，顺势把刘源按到身后。

“谁知道你在这里，如果事先知道你在这，那我就不来了。”小文微微皱眉，但良好的家教终于令她没有发作。任峰在家族里出名的无所事事兼瞎胡闹，她倒是从小就见识过的，也不会太当真。

“师妹说笑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没事哥哥我心里知道。”感受到师妹身上的淡淡香气，任峰就好像狗熊看到了蜜糖，早就把自己阁中正在展开追求攻势的另一位师妹忘得一干二净。

“不要瞎说，我来是有正事。”幸好小文刚回了一次家，心情正是大好，居然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把灵压外放少许，但已经逼的任峰二人连连倒退。

“咦？你怎么才修炼到七阶？这进度也太慢了一点。咱们这一代现在哪里还能找出你怎么低的。”

“其实……还……真有。”

任峰不由自主地看向刘源。

小文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更低的炼气五阶，自己倒是有点意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不由得脸红起来。

经过任峰一番介绍后才知道，偏偏这次的任务还是要请这位修为最低下的小师兄帮忙配合。

好尴尬啊！

小文只好硬着头皮把要找的内容跟刘源细细说了。

“曼陀国的相关资料？好像有点印象。”

刘源拿出一个书目表，翻找起来。

“曼字开头的区域，我找找……”刘源自言自语起来，另外二人一头雾水。

“在这里了，”他拿出一份图卷，密密麻麻的好像迷宫，“我早就按照图书首字母分类标记过位置了，请跟我来”

小文和任峰随着他穿过一排排散发淡淡书香的木架，有点眼花缭乱，刘源却像蚂蚁回巢一般，穿来穿去的丝毫不乱。

“这张图是整个文汇阁的俯视图，我根据每本书的首字母按照图书分类法把所有书分为甲乙丙丁等等不同的区域，曼字就位于辛八区的第三排。”

听着刘源的讲解两人似懂非懂，什么首字母，什么图书分类法，感觉是很厉害的样子。

“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任峰感慨，“发明了那种奇怪的象棋，还有这个分类法，却偏偏修炼速度那么慢，不知道该叫你天才还是歪才。”

“师尊说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修炼级别不能代表所有，每人内在皆有宝库，也许各自都有潜在的天赋尚未挖掘，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小文平静而认真的说，这番话其实是很浅显的道理，倒是令刘源心中一动。

“在这里了，”

三人终于找到了曼字的区域，接下来，三人都惊呆了。

曼字的一整排全部都是跟曼陀国有关的：传记、杂记、各种典籍、话本、志略。林林总总居然有四五十本之多。

“你居然只是有点印象？”

任峰转头问刘源这个图书管理员。

“文汇阁的杂书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得。”

其实是有原因的。

蔓陀国位于越国南方唤作南疆的一片巨大区域，翻过一片崇山峻岭后，再经过几千里巨大沼泽的无人区域，才是南疆的领地。那里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国家，有的甚至只是部落。据说还有妖族盘踞的区域。反正越国人统统叫他们南蛮。

最初蔓陀国也有几个平均的修仙门派，但是其中一个叫做云梦谷的中等门派慢慢发力，兼并整合了其他门派，并开始有争霸蔓陀国的苗头。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传闻该谷掌握了一些邪术，多是迷幻蛊惑类型的法术，并且越走越偏，听说还会用兼并其他门派的修士俘虏做实验。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云梦谷开始做强做大就是靠着这些邪门歪道。

终于南疆另外几个传承悠久的大派坐不住了，开始商量联合围剿，并拉了越国的一些好友支援。终于在几次大战中将云梦谷步步紧逼，并在最后的决战杀进谷中，捣毁总坛，把他们屠戮殆尽，只有寥寥几个残余逃出了南疆，从此消失在修仙界。蔓陀国最大的修仙势力一倒，没过几年，该国也渐渐衰落并被其他几国瓜分的七七八八，并且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而凌天阁的一位叔祖，正好就是越国参与决战的代表人物，他的个人喜好是收集一些异域图书，于是在蔓陀国覆灭之前把一大堆书籍不分好坏一股脑都带了回来。

经过许多年岁月的侵蚀，流落到文汇阁的杂书居然也有几十本。

“那个……师妹，你家师尊是要哪一种的？我给你找。”任峰撸起袖子，现在俨然已经是书阁主人了。

“那个……师尊只是说跟蔓陀国后代遗民有关的都行，”小文回忆说，“要不，全部拿去？”

“那你可有带空间储物法器？”任峰皱眉。

“没有，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书，以为只是一两本……”小文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新晋弟子，还没那么缜密的经验。

“那就打包吧。”刘源突然发声。

“什么？打包是什么意思？”

“打包都不知道，就是那个……对啦，我找个木箱子，”刘源突然一溜烟的跑了，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大木箱。“来帮个忙，往里装。”

于是另外两个少年居然就傻傻的顺着刘源的思路开始装书，全然忘了去任家祖阁借来个储物戒指也用不了多久。

炼器期修士的力气自然也比一般凡人大些，晓文已是筑基期更是不在话下，当他们把箱子搬到荷叶状飞行法器上时，荷叶都略微下沉了一些。

“好像有些不稳，师姐借的这个飞行法器，我掌握的还不太熟练。”

“好办，我帮你扶着一同前往，“任峰眼睛又亮，”我也见识见识第五峰，开开眼界。”

“那个……”小文看着咄咄逼人的任峰，仿佛在看一只流着口水的狼，她退了半步，转向正在擦汗的刘源，“还是你陪我去一趟吧，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在几百米的高空，一个巨大的荷叶摇摇晃晃，向着远处的高峰飞去，仔细看时，上面居然有一男一女，占据剩余位置的，却是个高大的木箱。

“刘源。你可还习惯？”

“放心。”话虽这么说，可毕竟是第一次御器飞行，刘源扶着大木箱，心里还是相当的忐忑。看着脚下的竹林和山峰变小，迎面刮来的风呼啦啦的吹着衣袖，刘源有点头晕。

“那好，扶稳些，我们快要到主峰了，现在下面是外围的试炼山谷，气流可能会有些不稳。”

小文继续运功催动荷叶。

突然，脚下的山谷中传来一阵兽吼，灵压从谷中直冲到天上，荷叶随之剧烈的晃动。

小文根基深厚倒还好，刘源可差点脱手，情急之下另一只手也扶住最近的东西——晓文的肩。温软香肩触手之际，刘源不由得心中一荡，以前练熟了的“气盾术”也自然而然的激发出来。

“啊。”

小文心里有点异样，知道刘源是站不稳的下意识动作，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刘源赶快缩回手去，发现对方并未生气。

“你那个术叫什么名字？”

“我这个叫……”刘源不好意思说这个薄薄的一层也算气盾，只好胡诌一个：“气膜术。”

小文倒是想岔了，以为刘源失去平衡要扶她时，还能想起自己的失礼，立刻发动一种气膜术来阻隔肌肤之亲，倒是个正人君子的行为。

可惜他那个朋友任峰嘛……

交友不慎。

“原来是气膜术，”

小文的声音也很小，她低着头，说出了一句评价，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带偏了刘源很多很多年：

“这个法术嘛……我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