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古德里安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在看清对方身份之前便动了手。
呼！嗖！捆在发尾的铁羽带着流光呼啸而出，在墙壁与杂物中不断弹射，瞬间便封锁了来人的退路。
这里是灵界，古德里安没办法在发尾凝出重锤，不过灵界有灵界的打法。
嗖呼！
扔出两捆稻草转移视线，古德里安用肩膀死死抵住对方胸口，恶狠狠地将他撞到墙上。
脚尖一挑，挂在发尾的利刃到了古德里安手上，瞄准敌人咽喉刺下。
当！
火花四溅。
亮起的光芒照亮了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她伸手扭开古德里安的胳膊，动力甲亮起青色光芒。
“倒霉…”古德里安叹了口气。
D区水手长，丹青。
她原本应该在和古德里安放对，可惜这男人很强，强到轻而易举就能把她击退，再反过头去追赶龙女。
可现在情况变了，这里是灵界，是黑船的地盘。
女神之锤成了稍微强一点的普通人，丹青依旧是水手长。
嘎嘣，嘎嘣。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古德里安皱紧眉头，猛地一个转身。
嘎嘣！
他主动掰断了自己的左臂，以极近的距离对丹青来了记凶恶至极的膝撞。
嘭！！
丹青的脑袋被撞得后仰，鼻血飞溅，她举起右拳，捶进古德里安腹部。
巨力让古德里安腾空而起，丹青扯住他的头发，抡圆了重重一砸。
“噗咳！”古德里安的瞳孔扩散开来，鲜血从口鼻中飞溅而出。
事发突然，他没穿着研究所那身一看就很贵的动力甲，这导致他在灵界的近战中处于绝对劣势。
沙沙…
丹青迈开步子，在古德里安面前蹲下身。
“我听堇说过，你是我们这边的卧底？怎么不太像啊。”
古德里安虚着眼睛，思索着该怎么回应。
“至少你给出的‘解除灵界封锁期限’没有问题，就这么把你干掉终究有点…”丹青仰起脑袋，片刻后又低下。
发丝垂落下来，微微遮住那张带着笑容的东方面孔，“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
——
肋骨折断…内脏出血，脑震荡，皮肤撕裂。
古德里安费力地捂着伤口，和丹青相对而坐。
这女人暂时放下了武器，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丹青解开口袋，成堆的药丸掉落下来。
“我们来对赌。”
她拿过一旁的齿轮，把药丸倒扣着摆了上去，伸手旋转，打乱顺序。
“听到了吗，王锦那边的声音逐渐停止了，他掉进了包围圈。”
“而这些，分别是我用乌头碱，河豚毒素，以及氰化物制成的，剂量足以致死的毒剂。”
“有毒那一颗，对角线上的药丸绝对是无毒的，让你先挑。”
“如果中毒的是我，你当然可以继续活下去。”
“如果中毒的是你，我会撤掉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水手，这样王锦说不定能逃掉。”
“做决定吧，古德里安。”丹青面色平静，“听说意志坚定的人，命运也会有所不同。”
“跟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比起来，命运之神当然会选择你。”
“来吧，时间不多了。”丹青伸出手。
“妈的…”古德里安面色铁青。
他有自信。
哪怕这些药丸里只有那么一颗带毒，他也会百分百抽中。
可事已至此，没有其他办法了。
古德里安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丹青。
“你确定会撤掉你的水手，让王锦有更大可能逃掉，对吧？”
“关于命运的赌局，我是不会说谎的。”丹青点点头。
古德里安不再犹豫，他伸手抓起药丸塞进嘴里。
咕嘟。
丹青同样拿起对角线的药丸，缓缓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沉默中，丹青缓缓吐了口气。
“我的父亲是幽海分部研究员，代号海东青。”
丹青沉声说着。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可最后还是死了，因为‘命运’没有偏向他。”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就算再强，得不到‘命运’垂青也是徒劳的。”
“所以，由‘命运’杀死你，这样黛薇和堇都不会有意见。”
丹青望着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古德里安，“十分钟起效，看来你中的是乌头毒。”
“你…记得遵守约定…”古德里安的身体不住颤抖，“把水手…”
“我这就去。”丹青站起身。
“我，我还有多少时间…？”古德里安的面色愈发苍白。
“大概会痛苦几个小时。”丹青的声音越来越远，“你运气还真差，选了最久的死法。”
扑通。
古德里安脸朝下趴倒在地，打翻了放着药丸的齿轮。
啊…还真是倒霉，就不该心存侥幸的。
他叹了口气。
其实从拿起药丸那一刻起，古德里安就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
这是生死厮杀，又不是过家家。
古德里安是追求合理性的男人，他理应做不出以命换命这种事。
可他确实不想让王锦就这么死了。
那小子值得人期待，值得人以命相托，这固然没错。
可对古德里安来说，原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王锦是珀尔朋友的眷者。
比起寿命有限的自己，显然是那位愿望女神能陪伴珀尔更久，古德里安不想让她们的关系出现裂痕。
拒绝不老泉的诱惑，到如今搭上性命，都因此而已。
那是女神之锤唯一的软肋。
“她应该会哭很久吧…”古德里安无奈地笑笑。
因为珀尔活下来，又因为珀尔死去，
对于他这个追求合理性的唯物主义者，简直是最不合理的结局。
古德里安欣然接受。
不过…要是能把痛苦缩短点就好了。
古德里安挣扎着伸出手，在泥泞中抓起了药丸，塞进嘴里。
他的运气一如既往地糟糕，甚至可以说糟糕到了极点，胡乱抓的两颗都是河豚毒素。
古德里安不再动弹了。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
古德里安并不清楚，乌头毒素会使心律失常，神经兴奋。
而河豚毒素会麻痹神经，进而使人休克。
只要二者的剂量合适，就能发生拮抗反应，将两种毒素同时中和掉。
他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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