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过了两个时辰,喜娘和林母一同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林母见林婉儿尚在熟睡,连忙过去唤醒了她:“婉儿,醒醒,时辰到了。”
林婉儿心里一直惦记着呢,听言眼睛都没睁开,人就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林母瞧见她这样,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她掀开被子,拉着女儿下了床。
嬷嬷们端来了温水,拧干了帕子递过去,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林婉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瞧见周边一堆的人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林婉儿还是头一次办婚礼,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娘摆布着。
开脸这个步骤倒是不需要了,喜娘拿着长角梳,从头顶轻轻梳下,口中念念有词的。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
上头完事,喜娘利索的将林婉儿的长发盘好,又将钗子插上,随后便给林婉儿上妆。
青黛拂眉,胭脂拂面,喜娘取了小刷子,将鲜红的唇脂一点一点的涂抹在林婉儿的唇上。
养了多日,林婉儿早已不再是当初面黄肌瘦的模样,这会梳妆打扮了一番,瞧着喜人的很。
林母在一旁瞧着,眼泪水止不住的在眼里打转,她侧过身,用帕子将眼泪擦掉,以免待会林婉儿瞧见了也忍不住哭,毁了妆容。
一切都差不多了,就该换喜服了。
这喜服的布料是从林靳宝送来的聘礼里取的,林婉儿手巧,往上绣了并蒂莲。
考虑到天冷,她还听了李玉姝的话,又做了件绣着鸳鸯的披风,在披风的领口处,还缝上白绒绒的兔毛。
这会就在屋内,自然是穿不上披风的,林婉儿穿上喜服,乖乖的坐到了床上,等着林靳宝的到来。
李玉姝今日也起了早,毕竟当初说好了,两孩子到时候去做个滚床童子。
趁这会时候尚早,李玉姝起来后便给林皓与林润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棉服。
林母心里也惦记着这事呢,林婉儿那边换上喜服后,她便去了李玉姝这边。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母还有些担心,只是进去瞧见李玉姝已经给孩子换好了衣裳,就明白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两声,说道:“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咱现在过去吧?”
李玉姝正抱着孩子呢,压根就没注意到林母的不自在,听到话就应了。
林靳宝买的院子离这远了些,林母让李玉姝多拿见袄子给俩孩子抱住,随后二人分别抱着一个孩子,上了马车便朝着林靳宝那边赶了过去。
徐氏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瞧见了马车,连忙迎了过去。
这处院子的屋里也有地龙,徐氏如今也算是托儿子的福,院里还买了嬷嬷伺候着。
这会瞧见了林母与李玉姝怀里白嫩嫩的奶娃娃,心都化了,当即侧开身子说道:“外头冷,赶紧抱着孩子进去吧。”
林母有些诧异,但这会确实是冷了些,她点头应声,给李玉姝使了个眼色后,二人抬腿走了进去。
这进去了才知道,主院居然是林靳宝的婚房所在。
林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徐氏一眼,像是在疑惑徐氏怎么会答应让出主院来。
二人斗了大半辈子,徐氏又何尝瞧不出林母的心思来,她避开林母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一开始她也是想住主院的,可是儿子不同意,她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儿子搬出去啊。
“再过会靳宝就该去迎亲了,你们这快些将孩子抱过去吧,免得耽搁了。”
这女子出嫁,做娘的自然是要相送的,要不是林家其他人与徐氏都不相熟,林母才不会跟着走这一趟。
林母点点头,同李玉姝抱着孩子跟着徐氏进了主卧。
林母不动声色的打量一圈,主卧内家具齐全,各处都贴着红色的双喜,再加上大红色的床单被褥,瞧着就喜庆。
屋内因为地龙的原因,同三月天似的温暖适宜,林母与李玉姝将孩子放在床上,随后将包裹着他们的棉袄脱下。
没有了束缚,林皓与林润挥舞的小手与小腿,乌黑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徐氏眼巴巴的望着两个粉团子,心里别提多惦记了。
只可惜自己儿子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她这辈子怕是没有当奶奶的机会了。
徐氏一想到这,心里那点儿子成婚的喜悦就消散了一大半。
忽的,两个孩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李玉姝瞪大了眼,惊喜的捂住了嘴。
半响,她才激动的看向林母,说道:“娘,皓哥儿和润哥儿会翻身了。”
林母也很是开心,眼睛笑的跟上弦月似的:“都说三翻六坐,也算是赶上了。”
徐氏望着又翻了个身的孩子,撇着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床也滚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徐氏包了两个红封塞进林皓与林润的怀里,送她们出了院子。
媒婆今日也在林靳宝家呢,毕竟拜堂的时候还得她来吆喝。
她抬眸瞅了眼时辰,当即笑着一挥手,说道:“吉时已到,新郎官出门迎亲。”
话音刚落,敲锣打鼓的奏乐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起,林靳宝有些紧张的站在前头,翻身上了马。
马是首饰铺子的东家给借的,林靳宝学了月余,还不太熟练,好在走的慢,倒也顺顺利利的到了林府的门前。
一直在前头盯着的二妮瞧见新郎官已经和林予东他们对上了,连忙一溜烟的跑回了主院。
才进门,就吆喝道:“奶,奶……大姑父已经到前头了,四人抬的大花轿,可气派了。”
这话弄的林婉儿脸颊蹭的红了起来,林母笑着训了二妮一句,随后连忙指挥着陈嬷嬷将备好的吃食端来。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靳宝看重你,三书六礼,还抬了大轿,这是好事。
只是这般行事,不免耽搁的时间久了些,你这赶紧吃着东西垫吧垫吧,这路上可是没得东西吃的。”
林婉儿听罢,“哎”了一声,接过碗将饭吃了个干净,林母见状,心里松了口气。
她接过碗放在一旁,随后拿起了红帕子,叮嘱道:“这盖头你可得小心些,除了靳宝,谁都不能把它掀开,知道不?”
林婉儿点点头,林母不舍的看她一眼,将盖头落下,遮住的林婉儿的面容。
盖上红盖头,再出了这个门,她就是林靳宝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