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跃忿忿不平,王陆则心中对成矫赞赏有加。
他能做的事已经做到,接下去就该由自己来阻止嬴政去求助秦王。只要秦王不下场,相信以成矫的势力,肯定能吃下这桩买卖。
王陆调整了一番表情,竟然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公子,咸阳府以‘僵蚕疫’这个由头来查封蛮蚕,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如果公子想要阻止,咸阳府只要将事情公之于众,秦国的蚕商都会记恨你。”
“民心失,可要比财失严重的多。”
嬴政不甘心道:“就算如此,那快百位官员投入的银两,还有衡叔,他们不也同样重要?”
说得很有道理,王陆差点接上来。
得亏看到了童跃那双儿子。
“公子啊,其实这事归根结底是你和成矫公子的一次较量。秦王作为父亲,自然会帮助受了欺负的一方;可作为大王呢?将来的储君怎么可以一有问题就跑去找父亲求助,这成何体统?”
“公子若是进宫求助,也许不仅讨不回蛮蚕,反而在秦王心中留下一个无能的影响。所以,万万不可。”
嬴政若有所思,一会后:“王兄说得不错,不能向大王求助。”
“可我们该如何应对此间局面?”
“王兄,可有良策?“
王陆沉吟,先不说真想不出来,就算真有,也绝对不会告诉他。
但为了防止嬴政胡思乱想,意外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他必须得伪装。
“公子,此间计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嬴政尚未说,童跃就急道:“再不变,蛮蚕卵都被人卖了。”
王陆一副云淡风轻,再强调了一遍:“公子万万不可擅作主张。该以不变应万变。”
“王兄,虽然我不懂,但瞧你这般模样,倒也安心。”
“就按王兄说的做……”
……
……
蛮蚕被缴的消息同样传遍咸阳。
先前那些投入银两的官员们以及出资五万两的嬴衡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没有任何人动作,都在观望局势如何发展。
嬴政府邸。
王陆拉着府上的账房先生和嬴政在堂内计算这段时间的收入。
“蛮蚕布售得二百六十五万零三百两,蛮蚕茧售得……”
王陆摆摆手:“直接报总数。”
“三百五十万一千三百两。”
——这么多?
王陆直皱眉,本金当初才三十万两,现在的数目仍翻了十倍余。
这个成绩在历任秦国公子当中恐怕都是一个差的数字。
不管如何,肯定得把这三百多万全部给弄走。
“公子,和你商量件事。”
“说。”
王陆拿过账房手中的账簿,道:“城郊的蛮蚕卵和部分蚕茧被咸阳府扣下,但先前向我们投银两的百官,还有公子的宗亲衡叔不可辜负。”
“王兄是什么意思?”
“我们将他们的钱如数奉还。”
嬴政道:“如数,是不是少了些?百官不说,衡叔只投了五万,就还五万……”
“公子误会我的意思了,”王陆摇头,后道,“是按照各国蚕商购买后的价格如数奉还。”
“?!”
“王兄,你当初说六国翻了五十倍购买,我们若是也按五十倍,衡叔二百五十万;百官先后两次共计三万,就是一百五十万。”
“要是如此返还,我们非但一圜不赚,反而把自己的三十万贴进去都不够赔。”
王陆就是想让嬴政手上一圜不剩。
“公子,人不信,则不立。在商时,在商外都是一样。公子若是不赔,将来这百官和宗亲会如何看到公子?”
“难道公子愿意当一个言而不信的人?”
嬴政为难:“这自然是不愿。可否留下三十万两,余下的再分给他们?”
“公子,切莫因小失大!”王陆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若我们一圜不剩,那些百官和宗亲都无法指摘我们。我们将来在他们面前依旧可以坦荡,但若留下三十万,百官也好,宗亲也罢,他们都会惦记这这笔银两。认为这三十万两是从原本他们的利益上克扣下来的……”
嬴政越听越沉默:“王兄,果然还是你深谙人心。”
“你说的不错,这三十万两不必留了。”嬴政之所以想开,除了王陆的说服外,其实更加重要的是他本人。
既然王兄这次能以三十万两博取一千五百万两,那为何下次不行?
哪怕下次不行,下下次、下下下次呢……
他信王陆。
“王兄,既然都拿出去,我有个小提议。不如先取二百五十万两把衡叔的钱还干净,余下的再分给百官。”
“万万不可!”这个提议王陆其实有想过,故意制造出不同态度,让宗亲和百官之间生出间隙,认为嬴政有所偏袒。
但仔细想不靠谱。全付了嬴政,宗亲会亲近嬴政,百官到底官职小,用处一般;若付足了百官,宗亲亏,可嬴衡这人的肚量未知,像他这样的人眼界比较长远,不一定会为了几十万而撕破脸。
所以百官和嬴衡都欠着,赌一把双方中有没有气量小的。
只要有一个就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