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犯人也已经认罪,还请咸阳令尽快结案。”仲昂催道,距离觐王宴剩下的时间不多,除去政公子要准备之外,他们这帮人也需要借势拉拢。争取在年前完成一个小目标——拉他一百人。
“这个嘛……不急。”咸阳令扯道,“让我们再看看那十万两银。”
“银两有什么好看的?”仲昂不解又不满,“咸阳令你该不会是在故意包庇犯人吧?”
“可不敢,可不敢。”咸阳令摆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慎重。各处细节都不能出纰漏,不然大王怪罪下来,罚的可是本官。”
“再有你们来得急,那银两才刚送到咸阳府上。”
“本官就算要结案,这失而复得的银两之数总得详细记载于卷宗之上,好呈给大王查阅。”
“你这般急,莫不是案子中另有隐情?”
“该不会你才是包庇真正的犯人吧?”
咸阳令不愧是成矫阵营里的一员大将,口舌如剑。仲昂用秦王压他,一番言语之间,反将仲昂一军,同样用秦王压了回去。
“那便随你。”仲昂辩不过,只得作罢。
咸阳令招手让差役把银两搬起来,脸上却无多少得意。辩赢仲昂无用于案子,至多也就拖延一两个时辰而已。
时辰一过,案子该判的还得判。
只能祈祷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能再想出什么解围的法子。
……
王陆看着十箱银两搬上来。
它们是四四方方、平平整整的箱子。与自家地窖顶盖的圆弧拱形宝箱不同,自家那宝箱的圆拱是防止其他重物压在上面,压碎美玉珠宝;而府库的银箱讲究堆放,自然要造的平整以便往上堆积。
十个差役分两次搬运完毕,再一一打开。
银光闪闪,在喜欢财的人眼力,它们就是闪着光的。
王陆大致瞧了瞧,各国的钱币不同,对于官银的形状也有不同的喜好。
齐国喜欢圆润的银饼,楚国喜欢长条……秦国就喜欢正方形。
凡是秦国的官银都是正方的,历朝历代没有变过。
“面无表情”和“喜欢正方”都在嬴氏血脉里代代传承。
“应该足十万两。”
“就算差点,相差不会超过五百。”
在场的谁都能看得出来,然而咸阳令还是让人一箱一箱清点,美其名曰,“为大王办事,就应当同本官一样仔细。”
半个时辰。
仲昂等人后来也加入了点银行列,带上差役,三十多人点十箱,哪怕其中有王陆在摸鱼并且暗中捣乱,还是撑不下去。
毕竟都是秦制官官银,每块的重量基本相同,他们检查就是数数块数,以及鉴别一下是否有假银两而已。
谷/span“会大人,银子自己足十万两。”
“这样啊……”咸阳令说话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本官的茶凉了,重新上一杯热的,茶叶要新,水要刚烧的。”
为了防止仲昂等人对自己不满,他提前道:“这是本官结案前的癖好,各位不会有意见吧?”
众人:“……”
差役去烧水,李斯闲着也是闲着,就公开道:“王陆,我在你屋里时就说朱大的行踪最为可疑,现在犯人果真是朱大。”
“不知你有何高见?是否也一开始就发现了朱大,还有对此的证据何在?”
李斯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
王陆在心里叹口气,不是因为李斯的挑衅,是因为案子一破,影响太大了,嬴政能撑此机会让自己的羽翼更丰。
所以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
王陆看向堂下跪着的朱大,他已经认罪,已经是定好的事实。
还有什么能推翻事实不谈,扭转黑白。
李斯还盯着王陆,不过王陆却向嬴政问道:“政公子觉得呢?”
嬴政愣住:“案子的事,我不懂,自然要靠咸阳令裁定。”
咸阳令?
王陆看向扭头往堂前一看,咸阳令正和自己一样焦急。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咸阳令其实与我是同心同德,他也不想这么早破案。”
“那么只要自己跳出来表达异议,咸阳令打个配合,死死咬住案子还有疑点,就不肯结案。”
“甚至嬴政也会信任自己,就同上次一样,自己在他心中的信誉是要高于李斯的。”
“严格来说,这起案子真正的裁定不是看咸阳令或嬴政,看的还得是自己。只要自己提出意见,无论是嬴政,还是咸阳令,他们都不会拒绝。”
王陆又活了过来。
“所以现在该选哪个背锅?”
“翠珠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就是反复横跳,不合适;朱大都自首了,肯定不能是他;孙账房已经被李斯证明清白;还剩下哪些人与这起案子有关?”
王陆扫视堂内众人……
——就是你了!
他清了清嗓子,手指一伸:“真正的犯人就是你,蔺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