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好屋子,把行李的衣服摆放妥当,王陆决定去洛邑逛逛,倒不是为了游览风景,而是为了收集情报。
在秦国,自己对于清鹤的了解仅限于嬴政一人之言。
万一嬴政故意诓骗自己,其实清鹤是文坛大佬……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小心谨慎总不会错。
“政公子,我去洛邑走走。”
“那王兄只能一人独去了。”嬴政得留在客栈,不知道秦王会不会召见他,不便离开。
“无妨。”嬴政不在,王陆打探消息时也方便一些。
出了客栈门,门外执长戟护卫目送王陆离开,并牢牢记住他的面孔。等各国臣子到齐,这间客栈就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
走在洛邑街上,身边的周人看上去比秦人更润,更水灵。
“该说不说,史迁还是有那么点点用处。”王陆开始念想,要是史迁还在,只需要花点银子就能知晓情报,不必像自己现在这样大费周章。
“到哪去打探情报?”王陆停下脚步,最好和快速的办法是找史家。问题是洛邑人生地不熟的,史家的据点不好找,并且关系不如史迁,这价格恐怕不低。
得想其他法子。
王陆走到路边,往四处瞧了瞧,一般人定然没有那么了解各国派来参加文铮之人。
若非要说还有什么人关心文铮比试,除了各国国君和臣子之外,倒还有一帮人会格外关注。
他们是——赌狗。
赌狗剁手都戒不掉赌瘾,斗鸡、骰子、单双棋子都是常规项目,像这样的九州盛事,没理由不设赌局。
只要找到赌坊,十有八九就会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王陆随便拦下一位拎着菜的大娘,一看她就是地地道道生活在洛邑的周人。
“阿姐,附近可有赌坊?”
大娘上下打量王陆,嫌弃地摇摇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大白天去赌坊,我不知道!”
王陆信口一编:“阿姐是不知道,我爹抛妻弃子,嗜赌成性,我这是来抓我爹来了。”
“这样啊,”大娘的态度瞬间判若两人,“苦了你了。你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往右边看,就能看到赌坊。”
“好好劝你爹,千万别再赌了。”
“谢阿姐。”
王陆按照大娘的方向前进,真找到一座赌坊。
赌坊没有匾额,也不需要匾额。就算它不宣传,赌坊也不会缺赌狗。
王陆进入赌坊,乌烟瘴气,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赌红眼的人和亏得倾家荡产假意痛苦悔恨,实则后悔赌输的赌狗。
“这位公子远道而来?是为了觐王宴?”
赌坊的小厮眼力刁钻,瞧王陆衣着不俗,就迎上来准备拉客。
王陆不搭理。
小厮也不急,进赌门前别管多清高冷漠,只要开了头,最终下场都是一样的。
“公子觉得一楼不好,可去二楼,二楼有雅坊。”
王陆按着小厮所指的木梯上二楼。
到了二楼,周遭环境变化甚大,没有乌泱泱的人群,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吼声,空气都特别清新。
越过屏风,里头的人各个都书生打扮,或执扇,或捧着书卷……要不是屋中央那同人一样大的“赌”字,王陆还以为这些人在搞什么学术交流。
“武搏魁首当属楚国,楚国的项迪号称‘小霸王’,力大无穷,有虎门之后美誉……”
“力大无穷那叫莽夫,武搏还得看战术。在下首推齐国稷下学宫孙垚,其战术推衍同辈无敌。我押十两……”
“项迪二十两!”
王陆听了一会,离开这里,武搏并不是他想了解的。
旁边还有一个局,围着的人更多。
挤进去之后,桌子上铺着布,布上写着按照高低写着七国国号和人名。
谷/span楚国(屈景)一付一分/齐国(褚胥)一付一分—(并列)
赵国(赵霄)一付二分
……
秦国(清斟)一付五分。
王陆看不懂这“一付一分”是什么意思,但根据上下信息,大致能推测出是一种赔付率。
清斟,也就是清鹤先生,赔得多,但对他本身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没人看好他,不认为他能得好名次,所以才赔的多。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分的赌局。
比如屈景和褚胥谁能夺得魁首;以及每一个名次都会单独延出一个赌局……连秦国是否还会获得倒数第一,都开了局。
王陆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对众人的评价以及赌局进行一个综合评判。
稳了。
清鹤稳定发挥应该在第七名次,垫底;要是发挥超常,或是韩国发挥不利,能升至第六。
总之,自己是不必再担心嬴政以文强国的计划会成功。至少这次不会。
王陆松了口气,退出赌坊。
“觐王宴,文铮应该是出不了岔子了。”
“这次觐王宴权当来洛邑游玩。”
“周王室包吃包住,还能近距离见各国国君,机会难得……”
……
后两日,齐、楚、秦、燕、赵、魏、韩七国俱到。
农十二月二十日。
天子狩始。
周天子先带着七王对先祖和天地进行祭祀行礼,而后拿上强弓入林狩猎。
“好无趣啊。”
王陆道,天子狩的成绩早已确定知晓,没有悬念。
且这林子虽是周天子圈起来御用,但附近没有遮风挡雨的屋子。
王陆有习武基础,气血稍强些,也还是冷地哆嗦。
“秦王出来了,一只狐狸,两只野雉!”
周王室的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大冬天的哪来那么多猎物,还不是周王室提前将豢养的禽兽投到这片林子里。不然秦王没一时辰别想狩猎到一只野雉。
王陆之前可是时常上山打猎的。
“政公子,我能否出去走走?”王陆道,现在秦王回来了,让他在风雪里干等着其他国君,是一万个不愿意。
“这……合适吗?”嬴政拿不下注意,他也觉得天子狩特别无聊,但要说遁走,还是担心坏了礼。
“我堂堂秦国行事,还需要看他人的脸色不成?”王陆一激,嬴政果然上头。
“王兄说得对。只管离开,有什么我兜着。”
“劳烦。”
王陆一拱手,慢慢退居人后,一直到秦国的护队边,讨了一匹马,骑上后往回走。
马嘶声让留在那儿的人侧目,好奇离去的王陆。
而王陆在跑出不到一刻钟就勒马停下。
“完了,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