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兄,万万不可!”
比起刚刚,王陆这次受到的惊讶更大。
新国策的精华本就不多,且“连坐”的效果有目共睹,几乎进来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怨气。
这还是第一次,将来肯定时常会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再被抓进来。
一次复一次,就算再没脾气的人也必定会生出反心。
现在公孙鞅要修改,还要抹去“连坐”,这是万万不行的。
“王兄为何不可?”公孙鞅指着王陆的牢房,“连王兄都被抓进牢里,可见此法有些不妥。”
“不对,不对。”王陆忽悠道,“秦国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秦人也不会一朝一夕就改变。”
“现在百姓不理解,只是因为他们没看到后面的好处。”
“一月也许不够,但等将来秦国必定会因此强大。”
“公孙兄,你要记住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轻易因所谓的民心而变动,岂不是成了和墨暄一样的学问?”
“公孙兄,我们要坚持自己,坚持就是胜利。”
王陆哄着,让公孙鞅眼中的迷惑渐渐变成了坚定。
“王兄,鞅受教。”
王陆看着街坊瞧自己的眼神也慢慢变得疏远,这才想起关于自己没和他们说起过自己在朝廷上的事。
“政公子,公孙兄,此地不宜久留,容易遭人口舌。”
“要是没什么事,就离开吧。”
……
“好消息!”
“好消息!”
成矫迫不及待地带着好消息到墨暄及其他墨家弟子下榻的客栈。
墨暄想要推行新国策,免不了要接触秦国的权贵。
而眼下,墨暄能接触到的,只有主动送上门的成矫。
“王陆被抓了!”
正抄写新国策的墨暄一顿,“是文魁首?”
“没错,他和公孙鞅折腾出新国策,第一天就把自己给送到牢里。”
“这样情况也是世间罕见,哈哈~”
墨暄却一声不吭,其他的墨家刚入门不久的弟子跟着笑,却很快受到呵斥。
“你们笑什么?!”
虽然不是针对成矫,可这种情况,成矫也笑不下去。
“墨先生是觉得哪里不对?”成矫小心翼翼问道。
“成矫公子,在下问你,若你犯了新国策,需要入狱,你可会老实下狱?”
“当然。”成矫回答得模棱两可,因为他真怕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犯了墨暄定下的新国策。
“当然不会。”墨暄却戳穿成矫的面目,直言不讳。
成矫尴尬得咳嗽几声,转移话题:“可这和王陆入狱有什么关系?”
墨暄遥东方,问道:“文魁首和公孙鞅一同参与了新国策?”
“据说是,公孙鞅多次在大王面前提起过他的新国策能出现,王陆功不可没。”
墨暄点头:“这就明了了。”
“王陆入狱,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在他们的新国策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一例外。”
“即便王陆是草创新国策的人,也一样认罪伏法。”
“等咸阳之东的差役抓人时,将有更加正直坚定,无需担心有权贵从中阻挠。”
“在下虽不认可他们的新国策,但就凭这次入狱,他王陆当得起‘君子之称’!”
墨暄瞪着墨家弟子,道:“即便是敌人,也有值得学习的长处。王陆今天这舍生取义的精神,就值得你们学习。”
墨家弟子纷纷点头。
谷/span成矫脸上已经彻底看不到一点喜色,他高高兴兴来这里分享快乐;快乐没分出,反而听人夸了他死对头一顿。
“不过墨暄说的也在理,昨日芈叔也再三强调自己,遇见王陆的事要多思考,不能轻易就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身上。”
“看来这王陆入狱真别有一番别的计划。”
……
咸阳城内一处角落。
几个贼人聚在一块。
“书上那句话说的多,一年之计在于春。”
“家里的男人要去种地,家里的女人去送水送饭,家里空档无人守。”
“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说话人往附近一瞧,问道:“老六和老七呢?”
“老大你不知道,他俩去了东边给抓了。”
“给抓了?”
“失手了?”
“老六是失手被抓的。”
“用刀威胁啊,这点小事还教?就那些农人能有什么本事。”
“老大,时代变了。”
“东边换了一条新国策。看到有人犯罪不制止,不举报,同罪。”
“老六要是不拿刀出来,只是偷个东西,关的时间短。”
“现在刀一出,老六都不知道哪年春天才能出来。”
“老七呢?”
“老七更可怜,据说他是被亲爹押入咸阳府的。”
“老七他老爹不是个赌鬼吗?管都不管老七,还能这样?”
“老七他爹不是为了方便赌,就搬到了一家赌坊旁边。但现在新的规矩出来了。如果邻居出现了不干净的人,必须上报官府。”
“赌坊怕惹事,就逼老七他爹亲手把老七押进咸阳府。”
“赔了银两,估计年底就能出来。”
贼人头子更是不解,
“那赌坊上头不是有人罩着吗?”
“以往哪次出事了不都有人摆平,他们会怕这?”
“老大,不一样,据说这次一个很厉害的任务犯了事,当天就被抓进牢里。”
“赌坊上头的人官职好像都没这人高,罩不住,就干脆不管了。”
老吸一口凉气,沉思一会后回答:“这次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在结束之前,叫兄弟们暂时都别去东边。”
……
入狱的第三天。
王陆已经看到了几乎整个杏花坊的街坊邻居,从街坊好友变成了牢内狱友。
一群人都积在一块,差点没有坐下的空间,唯独王陆还是单人一间。
而独自一间倒是方便了他偷看玉石片。
咸阳府关押犯人一般都要搜身,以防人逃走。
可咸阳令压根不怕王陆逃,不如说还期待他逃,也就下令没有收他任何东西。
王陆的玉石片也就一直揣在兜里。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在黄昏时取出来查看,将每日的数据与前一日比较。
“下降了。”
“以往上下波动十数,或是数十,且增幅不定。”
“现在倒好,国运每日下降百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