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比十二。
东城这边连半数都没有,反之西城三十人全部支持墨暄的新国策。
高下立判。
就是可惜没有出现三十比零的完美结果,这点让王陆颇为遗憾。
“?”
王陆视线和秦王撞了个正着,那眼神里有迷惑、怀疑、期待、不解……相当复杂。
——王陆他真没其他的后手了?
秦王反复看着王陆,结果已经出来了。
按这个结果,公孙鞅的新国策是铁定推行不了的。
秦国的民心,九州之间秦国的“言而有信”形象,这些本该帮助的,现在也同预料的那样成为了负担。
可王陆的神情看起来既不紧张,也不高兴,反倒一副意料之中的平淡。
秦王看人很准,在读人心这事上,他从没出过差错。
只是王陆这么平静,如何也不符合他的立场。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寡人不知道的蹊跷在?
“大王,大王……”
成矫接连的喊声,惊醒了秦王。
“成矫,何事?”
——何事?
成矫扯扯嘴角,大王则该不会是装老糊涂,避而不谈吧?
“大王,东西两城的百姓结果一目了然。”
“墨暄的新国策乃是民心所向,万众期待……”
“作为君上,我们就得体恤百姓,选择他们所好,这是顺民心。”
成矫拉上墨暄,“墨先生,这是不是墨家的理念?”
“是。”
“大王,百姓不是傻子,他们会选择对自己有益的;现在这样的对比是意料之中,还请大王尽快做出决定。”
“务必给百姓一个交代,给墨家一个回答,更是给九州一个秦国言而守信的形象。”
“大王,还有什么理由不推行新策?”
芈庐暗中拉着成矫的手,对他摇摇头。
成矫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多了,太过了,有逼宫之嫌。
秦王的脸色不好看,他沉声问道:“王陆,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甚至王陆还道,“臣觉得成矫公子说得很对。”
秦王的眉头皱得更加明显了。
“王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知道,臣再重复一遍——成矫公子说得对。”
芈庐、成矫一派人却也皱起了眉头,堂内任何人夸,他们都能接受,唯独王陆一夸,总觉得渗人。
“那寡人宣新国策采用墨暄先生的了?”
“就没有人还想说些什么吗?”
——怎么这么墨迹。
王陆心里急道。
“既然这样,寡人也只好——”
这时,咸阳令突然闯进来,禀报道:“大王,府门外有一群自称来自咸阳南北的百姓要闯入,还要见大王和……和王陆。”
“快,快宣!”秦王抬手,他就知道王陆不会这么简单让事情结束。
来咸阳府的人一百多,咸阳令挑了三十人作为代表进去。
按规矩行礼拜见秦王。
谷/span“都快点起来,说说你们都来府上找谁,又是来作甚?”
一个胆大的农人鼓起勇气:“俺们就想问问哪个是王陆?”
“找我?”王陆走一步出来,在他们三十人里看到了童越。
“王大人,你是不是真分俺们田?以后俺们打仗真能加官进爵?”
“?”
王陆傻了,是哪个狗东西把这些消息放出去的?
废除井田制主要是为了剥离秦国贵族和嬴政之间的关系,但也会拉进百姓与嬴政之间的关系,利弊是相对的。
王陆不希望嬴政得到贵族或百姓任何一方的支持。
他在三十人中看了看,发现童越的眼神最特别,好像在说:不要感谢我,都是应该的。
“王大人,你吱一声啊。”堂内农人催道。
“不……假!”事到如今,得先保证嬴政得不到秦国贵族的支持,至于这些百姓,只能等之后再针对了。
“那王大人,我支持!”
“我们也支持!”童越等附和。
王陆瞧着他们喊,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要说吧,公孙鞅的新国策能推行下去,自己应该是高兴的。
可那种前提是建立在秦国百姓和贵族两方统统不满。
现在秦国百姓跑自己这来支持……这和自己预想的截然相反。
不对劲啊。
“童掌柜,我记得你也被抓进牢里了,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啊。”童越道,“但那时没理解王大人的良苦用心。直到我家中遭了贼人,而与我一样的其他商户在东城却没遭,我就明白了。”
“且告诉王大人,进来入城采购蛮蚕布的行商都住在东城的酒楼客栈,不去其他城,可见新国策确实有益于民。”
王陆不想再听童越说话,他道:“其他人呢?”
月大娘道:“听童掌柜说王大人也被关在大牢里十日以上?”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王陆不明白自己被抓,关他们什么事。
“既然王大人这样尊贵身份的人都自愿伏罪,相信在未来的权贵面前,王大人也一定能刚正不阿,坚守法纲。”
“我信王大人,支持法家新国策。”
——不对,不对,不对……
王陆拼命摇头,自己的计划不是这样写的。
他们此时此刻应该痛骂自己。
“你们是不是不清楚法家的新国策?”
“只要你们邻居犯罪,你们不报就是同罪。而且罪罚很重,比旧国策要重得多。”
“王大人多虑了,正经老百姓谁想着天天犯罪?”
“今日我等前来,就是经过深思熟虑。支持王大人推行新国策!”
——这……真的不对劲。明明是覆国亡秦的国策,怎么百姓还会想要推行它?
王陆开始回忆过去重重细节,牢内前三日国运明明是连续下降的。
虽然三日后就不曾看过,直到出狱后才发现国运有了增幅。
当时理所当然地以为增幅是墨暄新国策的功劳,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有些想当然了。
增幅一半可能是墨暄,一半可能是自己。
五五开啊!
全是因为自己的脑补,才造成了疏忽。
还记得出狱后的日子去逛街,街上空荡荡不假,但隐约记得公孙鞅新国策中有记载街边不再需私立小贩,所有买卖都需入市集。
自己逛了街,却不曾去市集看过。
大意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