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到一种办法,也许可以缓解。”
“王兄快说!”
“我记得新国策里有军中杀敌累积军功,可以兑换财物或是官职爵位?”
公孙鞅道:“准确地说,没有官职,只有爵位。”
“所以王兄的意思是让我在非咸阳的地方开始执行这条?”
“细细一想,这主意还真不错。”
“百姓再乱,却也有限。若是先将新国策的好处分给士卒,将来他们就绝不会因此而受人蛊惑,引起兵变。”
“且士卒退伍之后,会将新国策得到的好处带给家人。”
“甚至要是杀敌多,选择的爵位,咸阳一方就可以直接让其家人享受到爵位带来的好处。”
“王兄,还是你眼界广。”
王陆尴尬地笑了笑,他的目的很简单,新国策交给成矫公子去对付。
他现在是在利用新国策自身存在的漏洞拖垮秦国。
自从左娄投靠嬴政后,自己这边和管理府库的治粟内史搭上线,从嬴政口中秦国“囊中羞涩”,上次嬴政上缴的千万银两让秦国解决了燃眉之急,让国政没那么大压力。
这也是治粟内史后来暗中授意左娄接近嬴政的本因之一。
所以公孙鞅真的听信自己,早早就开启奖赏军功的制度,那么秦国的府库以及玉石片上的财力指数都会极速下降。
这种奖赏一开就是秦国各处军卒统一开启,不可能存在只针对某一地。
真要是那样,王陆倒也开心,人不患贫,而患不均。
在众军士卒中得知某地的士兵能杀敌领财物,甚至可以获得爵位。必然会心里不平衡。
这样一来,秦国距离兵变就不远了。
到时候就算秦王和公孙鞅取消了,原本领了财物和已经积累了军功的士卒又会不满。
届时,秦王室里外不是人,一碗水绝对别想端平。
只是公孙鞅没那么傻,王陆知道他肯定会考虑到这点。
“王兄,这条国策的情况比较特殊。若是推行,则举国上下的士卒都要享受到。”
“秦国目前的府库支撑得住吗?”
“因为是刚出来,士卒肯定将信将疑,不会选择积累军功攒爵位,大都是兑钱。”
“秦国常驻军我是不知,但推测一番至少有一二十万。再小的赏赐翻上一二十万倍,都是一个很可怕的数目。”
王陆听公孙鞅的分析,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被看穿。
“公孙兄,不是这么算的。”王陆开始编理由说服公孙鞅,
“新国策的推行走得急,也必须走得急。现在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就是让新国策推行到整个秦国。”
“至于这点小钱钱,不用太担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没必要因为还没有出现的问题就畏手畏脚。”
“变法除了能力外,坚定一道走到黑的坚毅和无所畏惧的勇气也很重要。”
“没有谁能一直算到自己会遇上什么问题。”
“公孙兄,你明白了吗?”
公孙鞅受到鼓舞,作揖:“听王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鞅受教。这就去王宫和大王商量。”
公孙鞅是跑着出去的,可想而知他有多想推行新国策,完成变法。
王陆看着他的背影:“秦国要是发不出钱来,或取消了这条国策。士卒对秦王室的信仰将会彻底崩塌,国运会有大幅下降。”
谷/span“那时君民离心,距离灭国也就不远了。”
……
……
铸坊已经过去三天。
王陆在这天来铸坊监督,看看田子劲有没有对自己阳奉阴违。
看了之后,确定田子劲是在按照他的要求指挥那一百五十人。
但有一点让王陆相当不满,并严厉提出。
那就是铸坊的工台数量是有限的,之前一百多工匠因为进行的步骤不同,一部分先造弩机,一部分先造弩箭,弩机和弩箭的每一部分还可以细分,彼此错开。整个铸坊倒也差不多能消化掉人数,不会出现两人争一工台的情况。
可现在多了一百五十人,还各个都没有铸造经验,无法主动调整锻造的顺序。
如此一来,铸坊就有诸多冲突。
不过冲突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原本的工匠们霸道地占了几乎所有工台,只有剩下很少的不需要的工台。
这些工台根本满足不了一百五十人的锻造。
哪怕田子劲亲手搭了几个临时工台,也无济于事。
还是有一百多人无所事事。
王陆就是对此相当不满。
这一百多人根本没有发挥他计划中的作用,撑死就是拖住了田子劲和其他几个工匠。
也就是说,自己大费周章,最终仅仅让铸坊少铸造了二十台左右的弩机或五六百支弩箭而已。
太小了,影响得太小了。
必须得扭转这样的局面。
王陆扫视一百多人的面目,一些人脸上沾着黑灰,有些狼狈;而大部分的,都还是从咸阳府牢里出来的模样。
看得出,他们对于工匠霸占了工台没有一点不满,估计还偷着乐。
毕竟弩机和弩箭的每一部制造都需耗费不少的力气,人只要不傻,都不会主动去干吃力没好处的事。
这一点是王陆疏忽的,直到现在才发现。
“这一百五十人的问题比铸坊的工匠还大。”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调动这一百五十人的积极性,让他们即便自己不在,也会去和铸坊的工匠争夺工台。
“田子劲,他们这些人锻造学的如何?能独自造出弩机或弩箭吗?”王陆问道,他声音压得轻,不方便给这一百五十人听到。
田子劲摇头:“还差得远呢。”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
王陆咳嗽一声,将一百五十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在咸阳府的大牢里是我没说清楚,现在我补给大家。”
“来铸坊之后,如果每人能造出一架弩机或二百支弩箭,各位非但可以立刻回家,还能领到每人一块金子,并且再有下次‘连坐’,可以抵消一次。”
“但要注意,只是抵‘连坐’,不是你真去偷鸡摸狗还能不被罚。”
有“鱼”咬饵了。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该不会在骗我们吧?”
“再说你就一打铁的头儿,看起来没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