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在铸坊了解情况,而越了解越是心疼自己。
这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他也试图寻找各种机会干扰铸造,比如给煤炭浇水。
可在他自以为成功时,工匠骂骂咧咧地打开地窖,重新拖出满满一地窖的黑煤。
那时,他是绝望的。
想要淹掉一地窖的黑煤,至少要一池塘的水。
且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可疑被发现,总有工匠偷偷摸摸盯着。
王陆只得另寻其他办法。
铸坊外传来马嘶,随后是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王陆到庭院一瞧,
“你们不是去咸阳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背着懒汉的好心人道:“是老田喊我们回来的,要我们再帮忙。”
王陆往他们身后望去,田子劲正拎着一袋沉甸甸的厚袋朝他们走来。
“王大人,你在铸坊呢。去你家没找到人。”
“找我做什么?”王陆问道,“还有你进王宫做什么去了?什么请功,我有什么功劳?”
“王大人真爱说笑。”田子劲将一厚袋递给王陆。
王陆掂了掂,打开一看:
“金子?这是大王给的赏赐?”
“不是。秦王说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王大人出钱又出力。”
“这一份是补王大人那一百五十金的,至于奖赏,秦王的意思是等最后一天再另说。”
王陆深深吸一口气,自己这次是真的尽人事,奈何天命。
从得知铸坊的任务的开始,每一步都相当谨慎,三思组而后行。
派一百五十个完全不懂锻造的人来铸坊捣乱,这个想法,即便放下现在,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妙招。
但怎么就,怎么就……
一百五十人里,怎么就出现了“懒汉”那样的人?
是自己命犯煞星,所以才诸事不顺?
王陆很不理解。
旁边的田子劲观察着王陆,瞧他的表情,心生疑惑。
王大人何故愁眉不展?
是担心三日后铸造不出五百架弩机和五万支弩箭?
“王大人,大王已经再派一百人离开铸坊。”
“有他们,三天内应该赶得上。”
他这么说完,王陆更愁了。
——我猜的不对?
王大人还有心事?
明明弩机和弩箭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王大人,秦王的奖赏在弩机制造好后会给的。”
王陆道:“奖赏不奖赏的不重要。”
——这也不是?
“田子劲,以后铸坊的事情要再慎重些。最好事事都先经过我再做决定。”
“虽然已经迟了。”
王陆指的是这次铸坊变革,可田子劲想到另一种可能。
他恍然大悟,眸子里闪过惊惧和后悔。
明白了。
“王大人,我错了!”
“你错了?”王陆奇怪地看着他,“你错哪儿了?”
“是我不该没和王大人商量,就擅自入宫找秦王讨要一百壮汉。”
“这里面有风险。”
“流水线的出现能强大我秦国的军备,但它本身就像新国策一样,并非实物,难以保密。”
“一旦被九州他国所知,定然会照搬照抄,届时秦国的铸造优势就将断然无存。”
“王大人深思熟虑,是我一时疏忽。”
“我是该和王大人事前商量一番。”
王陆:“……”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就没有一个能正确理解自己的意思。
“田子劲,”
“王大人有何赐教?”
“田子劲,你开心就好。”
“啊?王大人这是何意?”
“我——”
王陆倏地眼神一凝,怀中玉石片震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下,很短暂,也很微弱,但错不了。
“我还有事,铸坊的事你看着办,不要再节外生枝。”
“王大人,我懂。”田子劲送王陆出门,指着马车道,“早知道王大人要回去,手上拎金子也不方便,就让马夫一直在门外候着。”
王陆心中叹息,你们这些人总是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善解人意,什么时候能真正明白自己。
上马车,一百五十块的金袋子被随意丢在脚边。
等马车开始匀速前进,王陆从怀中取出玉石片。
【秦国】:
国运——十二万三千八百二十六(123826)
军力——十三万四千八百二十九(134829)
财力——六万两千九百七十九(62979)
文化——十三万六千七百二十六(136726)
-(+3111成矫)(+2961嬴政*2命定之人)
“我**”
王陆在车厢内的喊声穿透车厢,让过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倒是谁这么愤怒。
马夫也不自觉加快了速度,车厢内的人万一生气发泄到自己身上,自己岂不是白挨一通。
“军力涨了整十万?!”
“之前明明才三万多点,这军力飙得跟什么似的。”
王陆反复摩着玉石片,期望上面的数字是假的。
和这个空前坏消息比起来,以往任何一次增幅都不如这次来得痛彻心扉。
整整十万,玉石片直接多了一位数。
秦国的军备有了质的飞跃。
这次背刺,真是刺到心坎里去了。
王陆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残酷事实,并一直安慰自己:
这很正常,有了“流水线”的秦国,军备铸造的速度大大提升。
军力指数涨个十万……其实也还行。
这十万涨的大概是奖励性质的,但从军备总数来看,秦国只是多了五百架弩机和五万支弩箭而已,不算太过分。
只是改革了铸坊的工艺。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也就十万而已。
王陆啊王陆,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区区十万而已,后续肯定有办法拿捏它。
灭秦这件事上,咱是老手,是高手。
虽然从没成功过,但改变不了咱是“暂时还没成功”的高手。
王陆,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灭秦,没你不行……
安慰一通自己后,王陆才发觉马车不知何时停下。
他掀开车帘,问马夫:“怎么到了地方也不喊一声。”
马夫委屈,但马夫不说。
就路上那几声骂咧,真要是打扰你,你还指不定怎么骂人呢。
现在倒好,不打扰又被说成不提醒。
这年头马夫不好当啊。
马夫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摇手,又“咿咿呀呀”的。
“不会说话?”
马夫点头。
“这一趟多少?”
“付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