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在客栈用过去的哄着陆续到酒楼的富商的。
其实他只是认识其中一两个,余下的都是认识的这两个喊来的。
到了黄昏日落,客栈内明显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一些还没走的墨家的弟子在那里咽口水,但齐国那帮富商却没什么特别反应。
直到高个最先出来,手上抬着一大盘,盘中六碟一碗,就是六菜一汤。
“掌柜的,请。”
眼下酒楼还没雇到店佣,只能让徐福自己来分发竹箸之类的东西。
“各位,尝尝,顺便评评。”
算上徐福自己,一共九人动筷。
各自挑了相中的菜碟一夹,之后……就放在筷子。
“太油,太腻。”
“味道太俗了。”
“也就和府上的厨子差不多,要是只有这水准,谁来这里吃。”
富商们说着,他们倒不是特别恶意,只是单纯评价。
“徐掌柜,我看你还是尽快放弃这生意,免得越亏越多。”
矮个厨子也很快端着他的菜过来,比高个的菜色还有多,足八菜一汤。
然而富商们只是看了一眼,连尝都不尝。
“这些都只是寻常小馆的品色,太一般。”
“徐掌柜,你知道这些菜配你的客栈像什么吗?”
徐福应道:“像什么?”
“马桶镶金边。”
“……”
徐福叹了口气,这帮富商与他的生意没有重叠,也就没有冲突。
他也知道这些人不是故意贬低自己,是真的觉得这菜色不行。
而厨子作为酒楼的灵魂,不能让客人满意就是最大的问题。
“还有一个。”
徐福看着庖丁端着一碗上来,碗还倒扣着另一只更大的碗,似乎是在防止热气逃出。
可话说回来,现在七月大热天的,再喝热汤实在考验人。
矮个和高个发现自己落选,出于人的本性,他们也希望庖丁失败。
要是能批评他甚过自己,那就更好了。
“各位请尝。”
庖丁将碗盖掀开,无形的热气和香气扩散开来。
“这味道……香!”
矮个和高个探头一看,碗里黄澄澄一片,只有汤,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你该不会把掌柜的给你的钱都藏进自己口袋里了吧?”
“只有这些汤水?”
庖丁点头:“只剩这些汤水。”
“徐掌柜,我们先尝尝。”
众富商纷纷拿起勺子,夏季炎热,食欲并不旺盛,甚至看到多数饭菜都毫无胃口。再加上他们并不需要像农人一样辛苦耕种劳作,体力耗费小,对食物的需求更是减少。
这汤水倒是正和他们心意。
一人一勺。
碗不大,量也不对,基本上一人三勺就喝个干净。
汤碗很快减低。
“这汤倒是不错,是用什么煮的?”
庖丁看向徐福,那眼神像是在询问要不要解释。
“说吧。”
“是用鱼和羊煮的。”
“鱼和羊也能一块煮汤?”富商问道,“怎么煮?”
谷揷/span庖丁却不再吭声。
富商道:“倒是我们疏忽,看家本事怎么能随便泄露。”
“徐掌柜,这道汤的味道倒是不错。”
“这人既然能做出它,相信其他菜色的味道应该也不差。要是徐掌柜还想找人试菜,欢迎随时来找,反正不要钱,白吃不吃。”
徐福乐道:“一定一定。”
“但徐掌柜,有句话不知——”
“讲!”
“徐掌柜是个痛快人,那我也痛快说话。”富商道,“汤的味道固然不错,有临淄一流酒楼的水平,可要说超越多少,其实也没有,皆在伯仲之间。”
“若是徐掌柜开在城中心,哪怕偏一些,只要不偏到城墙这里,想必我等也好,其他人也罢,都会选择考虑。”
“可徐掌柜非要开城墙处,其味道也不足以让我们舍弃其他酒楼。久而久之,生意就差了。”
“徐掌柜可千万别觉得生意这东西能慢慢好起来。”
“一旦人们在印象里认定你是一家生意差的酒楼,自然就会认定你家的菜色不好,不愿光顾。”
“要我说,徐掌柜现在赶快换个地方,这儿就卖给别人改开别的店铺。”
富商的意见还算公道,没坑徐福。
但徐福也没法改:“这是我家大掌柜的意思,我也做不了主。”
富商们劝过一次,也就不说了。
“徐掌柜,自求多福啊。”
富商们很快结伴离开,路上不断摇头,对于徐福的固执感到惋惜。
“庖丁,五两一月,你愿意留在别来轩吗?”
矮个和高个都对这个出价感到惊讶,一般的厨子开始也就一二两,之后才慢慢涨,像现在这样五两起步的,之后的月俸得增到什么程度?
羡慕,嫉妒。
“行。”
庖丁道:“但伙房的事我需要自己管。”
“当然可以。”徐福还要忙造大船的事,这酒楼有人愿意管他还巴不得。
“至于你们二位,每人拿上一银就算是辛苦费。”
“我们还有钱可以拿?”矮个和高个人都呆住了,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哪家酒楼不收人,还愿意给人钱的。
“这是我们大掌柜的意思。”
矮个和高个接过徐福给来的钱,不切实际的感觉尤为强烈。同时,也对庖丁有了更大的嫉妒,这一开始就这么大方,将来的条件显然也不会太差。
……
……
秦国,咸阳王宫。
秦王深陷梦魇。
“你马上就会死。”
“寡人不会死!寡人派徐福去蓬莱求产生药!”
“你马上就会死……”
秦王看着周围一片漆黑混沌,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心中的不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纠缠了许久。
秦王从床榻上惊醒,一切都还是熟悉的宫殿
“只是一场梦?”
秦王摸了摸自己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
殿外的侍人听到动静后进来,看到秦王这般,就道:“殿内如此炎热,下回再差人送几块冰块来。”
秦王摇头,他已经够冷了,再冷下去怕就凉了。
“你等先出去,让寡人安静一番。”
秦王重新躺回龙榻,觉得是时候该想想他们一直不敢提的事了。
早之前,身体只是初抱病时,有人提议立储。
当天当时,气盛的秦王就砍了他脑袋,之后也就没有人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