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各怀心事

佩妮莱轻松地控制着头顶‘末日之雷’的法术模型，让它生成的毁灭闪电不落在卓尔一行人的身上，同时不无骄傲地等待着底下这群荒野土包子们，在自己的法术面前容颜失色。

从小开始就要为了生存而勾心斗角，能做到主母的位置的卓尔，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反观卓尔合作的对象菲利蒙，虽然空有一身还算不错的实力,还有一整套传承自自然教会的强大装备，但是要论起心机手段，他实在是差的远了。

自然教会的崛起，也不过是这短短百年的时间，之前橡树之父没有陨落，仍是自然神系唯一核心的时候，自然之神欧亥的地位和影响力,并没有现在这般耀眼。同样的道理,百年之前的自然教会在荒野中的地位，其实并不显著，这也使得教会内部的权力斗争没有那么的残酷与激烈。

在那个时候，自然教会的人才也不像现在这么多，让菲利蒙很轻松地凭借着传奇高阶的实力，便坐上了北方主祭的位置。毕竟，当时的自然教会并不需要冒头处理各种部族纠纷之类的事情，他们只需要安心传播自然之神的信仰，然后跟着橡木教廷一起行动便好了。

等到如今自然之神崛起，替代了橡树之父在自然神系的地位，自然教会自然而然便成为了荒野诸多教会行事的主导者。菲利蒙以前能规规矩矩地布道，跟着其他教会神职成员一起行动，并不需要多大的才干，等到如今需要他以自然之神地上行走的身份，引领其他的教会成员行事时，他平庸的才能便暴露了出来。

之前数次在北境重大事件中后知后觉，让自然教会在跟橡木阵营的势力争夺中吃了小亏,其中菲利蒙的过失是最大的。如果不是在他背后，有其他的强力靠山支持他继续主持北方的局势，恐怕他早就被新冒出来的其他才干之辈给替换掉了。

这一次借着生擒亚瑞尔这个巨魔酋长的机会，菲利蒙那是信心满满地想要大干一场，既帮助卓尔打开北境的僵局，同时将斯诺弥一族重新拉回到自然阵营，给自己功勋簿上记上一功。

但是在佩妮莱这些老谋深算的主母看来，这家伙的计划简直是错漏百出，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想要凭借区区一个传奇首领，在他部族中建立起来的所谓威信，就让一个强大部族全体族人放弃差点灭族的仇恨，投身到曾经死敌的麾下，这是得有多乐观，才会认为有可能的事情。

至少这群人人手上染满了同胞鲜血，才走到如今地位与实力的卓尔主母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此报以乐观的态度。

之所以最终会跟菲利蒙合作，不过是卓尔们一番思索后，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而已。

区区一名传奇，杀与不杀在卓尔主母们看来，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哪怕是所谓荒野强族的首领，到了卓尔主母们的手里，那也不过是稍微强悍一点的异类罢了。

杀了亚瑞尔，莉莲她们能收获什么？一堆并不算丰厚的战利品，一个被削弱实力、但是很可能会更敌视卓尔的仇敌。

还有可能，橡木阵营会借机挑拨荒野跟卓尔之间的和平，让卓尔想要融入荒野的计划落空。

留下亚瑞尔，让菲利蒙说服对方放下成见，与卓尔合作，卓尔们又能收获什么呢？一枚被楔入荒野部族的棋子，即便不能帮到卓尔多少忙，但是能分化一下北境这群部族，让他们不再团结一致，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卓尔主母们愿意放对方一马。

更别说通过这件事情，卖自然教会一个人情，两个势力相处沟通自然就更和谐；还有……

反正亚瑞尔身上的战利品，早就被黛博拉她们生擒对方后，从对方身上搜刮了出来，她们的利益并没有损失多少。而且通过亚瑞尔他们的行踪了解，让黛博拉她们知道了月牙湖遗迹的存在，未来她们可以慢慢寻找遗迹所在的半位面，即便没有钥匙道标，也有机会能找到遗迹的存在。

杀与放之间的利益权衡，在老谋深算的主母脑子里只是过了一遍，她们就已经知道该做何选择了。然后，便是顺水推舟地给了菲利蒙一个机会，让他去主持跟亚瑞尔之间的谈判，劝说他投降并与卓尔和自然教会签署契约。

只是避开菲利蒙这个自然教会北方主祭，霍齐亚联邦五大成员的主母们碰头讨论了一下，否决了菲利蒙异想天开的计划，而是根据情势做出更有利于他们的计划来。

亚瑞尔必须放回去，但是如何保证放回去的亚瑞尔，仍旧能统领他的部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斯诺弥一族酋长亚瑞尔，和不再是一族酋长的巨魔传奇之间，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是其本质对卓尔们来说，那就是天壤之别。

荒野中能统领一族的首领，没有人会是头脑单纯的家伙，他们在得知了亚瑞尔被俘的消息之后，必然会做出相应的反应，让他们各族不会因此而陷入到危机当中。

荒野首领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方案，卓尔主母们没有办法掌控，她们能做的不过是通过手中资源和实力，努力让局势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最重要是保住亚瑞尔酋长的地位。

既然荒野的部族相信弱肉强食的道理，那么卓尔主母们就让这群家伙见识一下，他们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当彼此实力差距相差不大时，对手往往会选择对抗，以获得自我的主导权；但是当两者间实力悬殊，那么弱者行事便需要依附强者，至少也会顾及到强者的态度和利益。

佩妮莱他们此时在跟艾伦他们对峙时，只是几句话不投机，然后立马出手相向，看起来行事十分的莽撞，可实际上她们不过是在向艾伦他们这些北境强者炫耀自己的实力，用事实告诉他们彼此间的实力差距。

从一开始，卓尔们就没有想过彻底激怒北境的部族，跟荒野重新回归战争状态，这不符合她们的利益。

天空上‘末日之雷’的雷霆不断落下，可实际上如果有人能够冷静地观察，他们就会发现至少超过半数的雷霆，都没有落在纳西尔要塞城墙之上，而是劈在了城池之外的荒野田地当中。

以佩妮莱的施法能力，她不可能控制不了自己释放的魔法攻击范围，别说这不过几里宽的城池城墙，就算是城墙背后的巨魔跟豺狼普通族人生活的居住区域，只要是佩妮莱在视野范围之内，基本都能被她的魔法覆盖。

要知道，城墙之上至少还有过万的三族精锐勇士，以及数百名施法者组成的施法联队，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着一定的自保能力，能对落下的闪电做出有限的阻挡与躲避。而城墙之内的两族普通族人，他们实力微弱又没有护甲之类防身，如果‘末日之雷’落在城内的话，给予两族的损害将会更大。

战场上，除了卓尔之外的其他人，基本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把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亚瑞尔眼神既愤怒又悲哀，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族人在眼前一个个地战死，自己族群的城墙被一次次摧残。

逼不得已跟卓尔签署了同盟契约，意味着亚瑞尔就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余地，自然之神与蛛后罗丝两位强大神祗分身见证下签署自己的真名，留下自己的精神烙印，其约束力并不比有魔鬼监督的魔法契约来得差。

自然之神或许不会在意荒野部族首领在签署契约以后的重新选择与背叛，但是向来以残暴血腥、淫*荡*邪恶、睚眦必报见称的蛛后罗丝，可不会介意在自己亘古永恒的漫长无聊时光中，找一点乐趣玩玩。

亚瑞尔对于部族，还有权力，自然是十分看重的，他大半的人生心血都在这上面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但是，亚瑞尔又极其理智，他也很清楚没有了性命，这些身外之物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会跟随自己投入冥河，永世与自己相伴的。

虽然自己的寿命也不长了，可好歹也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这美好的世界自己从未想过放弃。

两害相权下，亚瑞尔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唯一真正拥有和掌控的宝贵生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为部族着想过。

菲利蒙劝说亚瑞尔花费了太长的时间，这让艾伦、蛆眼他们这些北境的邻居们，拥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亚瑞尔自认为身为一个部族酋长，在当时环境与情况下，能给部族尽到责任了。

或许，在旁人看来，亚瑞尔一直坚持着不肯投诚，不过是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可是如果当时亚瑞尔被俘后，主动向卓尔示好投诚，他的收获未必就会比他坚持抵抗许久才投诚，要来得少。

越早归附卓尔，从时机上来讲对卓尔们就越有利，甚至可能因为时间差的关系，卓尔集结大军南下，配合投诚的亚瑞尔一起，将纳西尔要塞彻底控制在他们的手中。

掌控纳西尔要塞所带来的利益，卓尔自然梦寐以求，相应地给予亚瑞尔的回报，肯定比他拖拖拉拉到最后才投诚，要大得多。

而之所以亚瑞尔没有这么做，还是因为他舍不得自己投注半生心血经营的部族，真的成为卓尔的附庸。跟艾伦这个熊地精斗智斗勇数十年，亚瑞尔相信，只要自己给对方争取到一定的时间，那么艾伦必然会联手蛆眼、提姆一起，做出有效的应对。

虽然，这难免会让斯诺弥一族被艾伦这熊地精牵着鼻子走，未来斯诺弥一族很可能落入到绿野的设计当中，但是至少从目前现实来看，亚瑞尔认为这是对自己，也是对斯诺弥一族最优的选择。

亚瑞尔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至少卓尔们的动作还收敛着，否则自己的部族不知道要在这次的战火中，死伤多少的族人啊！！如今的自己，身上套上了一套无法打破、坚固的枷锁，就连手脚都无法自由行动，又哪有什么能力为族人们做些什么呢！！

蛆眼从鲍比尔的怀中醒了过来，治疗药剂和之余卷轴的魔法力量互相呼应，努力恢复着他被烧焦的躯体。此时的豺狼人，狂暴的气势早已经消散，眼神也变得迷茫，望着天空上那一层浓厚的乌云，感受着乌云深处那恐怖的魔力震荡，心中对于城内情况十分的悲观。

原本以为，三族联合起来，又有荆棘之环团队其他成员的帮助，足以应对卓尔任何的计划了。可是真正跟卓尔交手之后，蛆眼才明白，原来他们跟卓尔之间，有着这么巨大的实力差距。

纳西尔要塞的安危，其实并不是蛆眼情绪、意志如此消沉的原因，真正让他受到打击的，是卓尔的强大断绝了他想要夺回故土，并把自己葬在乌鸦之爪部族历代首领的墓葬群中的希望。

别看蛆眼在这几十年里表现，一直都只是中规中矩，可是如果有仔细观察乌鸦之爪内部的发展跟经营，那么就不难发现蛆眼本人对部族的投入以比例计算，并不比艾伦少。

亚瑞尔从斯诺弥一族历年收益中，截取了不少份额收为私有资产，并用公产栽培自己的血脉嫡裔，让他们掌握部族重要岗位。

反观蛆眼的做派，却是跟艾伦相仿，几乎很少有截取部族利益积攒自己的私人财产，反倒是很多时候他都从自己的珍藏收获里，把有益于族群发展的资源拱手填充到部族公产中。

而对自己的血脉，蛆眼更是一视同仁，最多不过是对家族中有点天赋能力的崽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培训，却很少会公私不分地用部族资源栽培自己的血脉。

蛆眼所求的，就是能在有朝一日带着这群豺狼人，重新回到那四季分明、有山有水的寒风岗故地，继续繁衍传承。

如今看来，至少在蛆眼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反攻寒风岗，从强大的卓尔手中夺回他们的故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