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主动

“大师，你怎么有空来这里，是找我有事情吗？”

艾伦这一生中，仅对两人保有师长的感情，一人是荆棘堡认识、早已故去的矮地精鉴定大师菲罗克，一人就是眼前这位德鲁伊传奇精灵奥斯卡。

这两位长辈，从相识到相知,都以一种毫无利益关联的无私方式，对艾伦给予指点与教诲，让他这一生都受益良多。艾伦成熟很早，心思也很敏感，直觉总能感觉到旁人对他的好，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因此对待这两种人的时候，他自己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尤其是经历过被好友背叛的事件之后,更是如此。

当然，心存感激是一回事，要让艾伦违背自己的本心和部族利益，去走向师长希望的道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本以为，因为自己理念跟奥斯卡大师的理念冲突，以后两人恐怕再难有当初的亲近关系了，谁成想今天奥斯卡突然道来，看其面容似乎早已经没有跟艾伦理念冲突带来的隔阂。

“我橡木教廷准备把绿湖镇的枫叶教堂扩建，以此为基础建立大礼拜堂，以后我就会在枫叶大礼拜堂驻守修行了。”

亲切地拍了拍蔻尔的肩膀，奥斯卡对这丫头仍能保持纯真的心态很是欣慰，比起艾伦这家伙，眼前这矮地精突变的少女，似乎更得他的喜欢。

“那是好事儿啊，以后想要跟你见面就简单了,你也当是放了一个长假,好好看看我们部落这些年的变化。”

“对了！！这些年里族里出现了好多优秀的烹饪师,他们研发出来许多色香味俱佳的美食，你也可以尝尝。”

艾伦发自内心感到高兴，连声说道。

“这些东西有的是时间，倒是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对荒野来说很有意义！！！”

奥斯卡心中的别扭，其实在看到这宏伟的工程即将完工后，就已经大半被消弭了。此时他还有些庆幸，自己接受了霍迷儿的劝说，前来绿湖镇主持大局了，否则恐怕还得等到几十年后这片山峦彻底被凿通后，他才会注意到艾伦和他的部族所做出的努力。

虽然自然神系说是维护自然的平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不会对自然环境进行改造，让荒野生态圈更加繁荣景气。毕竟，更多样化的生态环境，也就意味着能养育繁衍更多的荒野土著，自然系神祗的潜在信徒也就更多。

“干得不错，光是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比我自以为是对自然的贡献，要大得多啊！！”

奥斯卡来到绿野平原的时间不短了,一直因为心中那点疙瘩，而在平原和塔干沙漠周边巡游，却也让他发现到绿野平原周边气候的些微变化，以及更多的植被、动物的出现。

最后追根溯源下，让他找到这蔓莎采石场来，也正好让他遇到了艾伦跟蔻尔到这里游玩。

甚至于艾伦之前在采石场东边突发奇想，搞得那一出大动静，也都被奥斯卡化身巨鹰在高空飞翔时看个正着，给橡木教廷的猜测多了一点实际的验证。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明白了这些孩子们的担心，但实际上这些担忧有些过于夸大了。”

“其实你们对于自然环境、气候的研究，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独自摸索，以你们荒野土著部族的那点知识储备，不可能有多少关于这方面的东西。”

“而放眼整个费曼世界，要论对大自然的脾气了解最多的，肯定就我们自然神系的教会了。尤其是我橡木教廷的图书馆，里面关于荒野各地气候、生态的知识最是详细，如果你们早点跟我们通声气，不仅仅是你们想要预测的生态变化，就连你们现在的工程进度，恐怕也能提升许多！！”

奥斯卡已经能够想象，当这片群山真的被打开一个通道，无数来自无尽大海的水汽，源源不断涌入北境干旱的气候中，将会给这一片生物贫瘠的地方，带来怎样的变化。

当年他和教廷是知道艾伦要异想天开开凿群山的，但是他认为艾伦他们只是一时兴起，不可能坚持下来，也就这份心意值得表扬，可实际上却从来不曾抱有太大的幻想。

作为最希望这片荒野有所改善的自然神系教会，主导、影响蔓莎荒野无数年，都从来没有想过制定这么大的工程，其中原因何在？

还不是因为这样的工程，投入人力、资源无数，还无法预测未来的结果，换做任何一个理智的领袖，恐怕都难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

艾伦回头，跟阿尔巴德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全都是一副羞愧与尴尬。

“是我们糊涂了，那依大师你的意见来看，山脉要是真的打通，那么对我绿野平原的影响，是好还是坏呢？”

“以我个人的意见看，其实凿通山脉是利大于弊的，不过这件事情的影响范围毕竟很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派出一支专业的队伍过来实地考察。”

奥斯卡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不短，多少有了一点了解，也不保留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们要是相信我的话，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一定让教廷派遣最精锐、最优经验的研究队伍过来，给你们一份详尽的报告。”

“那就麻烦大师了。”

艾伦也不客气，直接点头同意了，不过话风一转：“不过我希望阿尔巴德他们也能参与进来，毕竟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专注了十几年了，至少得让他们参与到最后，同时也让他们多学习学习。”

阿尔巴德本来暗淡下去的目光，随着艾伦这一句话，又重新明亮起来。

“没问题啊，我看他们记载了那么多的资料，对研究队伍来说也很有用啊。最主要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对周围环境、气候变化了解也多，能给研究带来很多便利！！”

“那太谢谢大师了！！”

艾伦从不认为有无用的知识，哪怕以后部族未必有人会学习了解关于气候变化之类的知识，他也还是抓住机会，想着从橡木教廷偷师，为部族攒下一份知识储备。

当然，他也是在照顾阿尔巴德这个矮地精的心情，这孩子放着更好的生活条件不享受，甘愿在这里十几年如一日地做着枯燥的研究，可见他是真的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于情于理他都得为阿尔巴德他们争取一下。

接下来又是一番相对专业的谈话，这时候艾伦跟蔻尔反倒成为了配角，更多是在旁边听着奥斯卡、阿尔巴德他们之间用很专业的态度，交谈着这周边的气候、环境等问题。

艾伦看着这一幕，心中反倒放下心来，至少奥斯卡大师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模样，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来绿湖镇主持教廷事务的。

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艾伦自己刚刚突破半神屏障，转头跟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奥斯卡就出现在面前，说要长期主持枫叶教堂，并扩大教堂规模至礼拜堂，这些很显然不是巧合能解释的，最有可能的是自己当时在那穆尔要塞爆发被人发现了端倪，所以橡木教廷才会刻意示好拉拢。

这并非不可能，要论对半神、圣者等阶的了解，恐怕荒野最有经验的就是自然神系的这些教会了。

荒野千年时光，也不过才有五名半神以上的强者出现，其中一人最后还被设计斩杀，如今也仅有四人存在而已。反观自然神系的教会们，每个教会明面上都至少有一名半神以上的强者，而在背地里更是有荒野强者所不知道的其他半神以上强者存在。

不管橡木教廷这么安排的理由是什么，只要奥斯卡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性格，那么艾伦就对此事报以乐观的态度。

“关于我教廷准备扩大绿湖镇礼拜堂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吗？”

跟阿尔巴德他们聊了很久，对他们所掌握的情况有所了解后，奥斯卡才转头重新跟艾伦交谈起来。

“没有关系，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我没什么意见，大师你不用担心。”

艾伦确实没有太多的顾虑，橡木教廷在失去了侍奉神祗之后，他们本身的影响力和控制力都受到相应的打击，所以对待依然支持橡木教廷的部族，态度很是友善。

而艾伦又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控制的首领，其他强势的教会立足族中，必然可能跟艾伦产生冲突与矛盾。

橡木教廷需要支持者，需要布道，需要收集信仰，艾伦需要一个名义上的追随教会，为自己庇荫，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同时又不希望受到太多的影响与控制，双方这算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不过我也答应了艾利克他们的坦丁会，允许他们自由传播理念，希望大师你们能够和平共处，尽量减少摩擦。”

坦丁会对任何教会而言，都是需要打压乃至铲除的祸害，因为他们所推崇的神祗为硕鼠、世人当自强等等理念，从根基上想要动摇神祗信仰的基石。也就是自然神系的风格相对温和，而坦丁会也一直没有往外扩张，仅仅只是在绿野部族的地盘上发展宣扬自己的理念，因此还没有给予自然神系太多的威胁，才能生存下来。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坦丁会跟橡木教廷相处很融洽，实际上在绿湖镇他们两大势力已经发生了很多起摩擦纠纷，也就是特里克在艾伦的授意下，不偏不倚地各打五十大板，才没有让矛盾进一步扩大。

“……这方面，我会注意的。”

奥斯卡明亮的眼睛顿时一暗，如果要说他对艾伦不满的寥寥几点，这件事情应该算是其中之一。

作为一名传统、信仰坚定的橡树之父追随者，奥斯卡可以容忍别人有其他信仰的追求，但是却不能容忍有人将橡树之父必做硕鼠之类的害虫，诋毁为了费曼世界燃烧自我的冕下。

强忍着心中的不愉快，奥斯卡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毕竟坦丁会在绿野部族扎根不是一天两天，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就让艾伦表态支持他对坦丁会进行打压吧。

奥斯卡急着回去写信，让人带回蔓莎城，此时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但是这研究蔓莎山脉缺口打开后，气候变化的事情，必须赶紧展开。

阿尔巴德他们还想要继续留在海岸线，丰富他们的资料数据，虽然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更专业的人士前来，但这不是让他们放弃研究的理由。

艾伦来到采石场的原因，也是想要在这里继续熟悉身体变化，怒气的杀伤力等等。

所以，三方目的不同，在简单告别后，便各自分作三个方向离开了。

上一次在采石场锻炼的地方，场景依旧，那被碎石填满的山谷，还有从腿部被劈断的数座山峦，如今随着艾伦跟蔻尔的到来，又重新发出一阵阵哀鸣。

“呼！！！”

自从怒气漩涡形成之后，艾伦唯一一次全力爆发，也就是在那穆尔要塞上，摧毁头顶末日之雷的半神级法术之时。后来虽然在竞技场闭关半年多，可实际上艾伦试招或者验证实力，都得压制自己的力量，否则那一个竞技场怕是早就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

如今到了这采石场外围，除了蔻尔这丫头之外，终于没有了旁人，艾伦也不需要顾忌什么，胸腔之间一口浊气缓缓吐出，随后新鲜空气涌入，在肺腑间流动，心脏随之蓬勃跳跃，一股强大而肃穆的气息，从他手中斩骨者中，缓缓飘散。

虚浮在百米高空的蔻尔，一边帮艾伦放哨，防范无关人员的进入，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上与百米高山头对面而立的雄伟身影。

“开！！”

举重若轻的一记横扫，没有声势浩荡呼啸之音，也没有滚滚席卷的狂风大作，一切是如此的平静，除了斩骨者重剑划过前方的山石，发出沙沙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