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言便反应了过来,只见他足尖轻点,在一旁的墙上几个借力便跃上了房顶,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此等苏璃来到程诺所在的巷子前时,程诺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苏璃的眉梢微动,压下了心中疑惑,笑着和程诺打着招呼。
“诺姐姐,早啊。”
绝口不提方才她听到有人跟程诺说话之事。
程诺见苏璃没追问,心中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大方方的应着。
“早。”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程言隐瞒,但是程言既然不想让苏漠知道,那她姑且便先帮忙瞒着吧。
此时围在苏府门口的百姓,已经随着苏漠的离开,而散的七七八八了。
因此倒也没人注意到苏璃这边和程诺走的极近。
其实就算他们瞧见了也无妨,程诺才回盛京月余,平日里又深居简出的。
除了盛京官场上的那些官家的公子小姐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其他的普通老百姓还真没几个识的她的。
因此苏璃现在这般公然和她走的如此近,倒也无伤大雅。
两人简单的寒暄之后,苏璃提议:“诺姐姐要一起去大理寺看看热闹么?”
程诺听罢面露为难之色:“我出现不好吧?”
毕竟苏家和成程家眼下还交着恶呢。
苏璃知她在顾虑什么,宽慰道:“其实无妨的,你与我站远些,那些认识的你的人最多会以为你是来落井下石的,不会往别处多想的。”
程诺听罢心中犹如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去他的落井下石,就是因为她知道会被人这般想,所以她才不高兴去的。
不过在听到苏璃的提议之后,她还是再度思量了一番。
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其实被人误会她去落井下也并没什么。
她更顾虑的,其实是自己到时候看安平公主那个作精演戏,入戏太深。
万一自己到时候一个控制不住,直接就冲大理寺和安平公主当场来个1V1并把她给KO了。
那这祸事儿就闯的有点大了。
毕竟她不是苏漠,没有金身不破的buff。
见程诺还是拒绝,苏璃挑了挑眉,也不再继续规劝,有些惋惜的说道:“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诺姐姐回见了。”
苏璃说完便动身离去。
见苏璃就这么走了,站在原地程诺。
一瞬间觉得自己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她方才被苏璃那惋惜的情绪这么一撩拨,本就不坚定的内心就加动摇了。
要不她还是去看看吧。
在家等消息哪有自己亲眼去瞧来的快?
而且她也很好奇,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权贵,苏漠准备如何应对。
去吧,去吧。
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安平公主就好了。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高喊一声:“你等等我。”
虽然没叫苏璃的名字,但是苏璃却秒懂了程诺的意思。
她先前便是瞧出来了程诺的眼神有些不坚定,因此才没有过多规劝。
故意惋惜般的说完那句话后转身就走。
她就猜到她诺姐姐一定会叫住她。
就诺姐姐平日里那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
真能不去围观姐姐和安平公主的这事儿差才稀奇了呢。
程诺这边叫住苏璃后很快便追上了去。
当她来到苏璃身边,看到苏璃面上还没来得及褪下去的得逞的笑意。
不禁恍然大悟,苏璃先前是故意用惋惜的口吻撩拨她的!
明白了这一点,程诺忍不住轻啧一,顺带摇了摇头。
果真是城市套路深。
苏漠这边,她‘带’着大理寺一众官差招摇过市;惹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围观。
那些人都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于苏漠,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用一句粗俗话的话讲就是:盛京城内几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上到纨绔子弟,下到地痞流氓。
被苏漠揍过,教训过的不在少数。
因此他们想不识得苏漠都不行。
只是以往苏漠在对付那些地痞纨绔时,无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她都是自己一人单打独斗,最多偶尔再加一个只会看戏的安平公主。
今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苏漠瞧着一副要去找人打架的架势,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对方难道是军中的?
看到有人满头雾水。
有知晓真相的人,连忙凑上去卖弄。
“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吧?”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罢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大哥若是知道些什么,有劳告知一二。”
瞧着这些不明真相的人,满眼的求知若渴。
那个知晓一些内情的男人,内心的格外的得意。
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就喜欢这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感觉。
只听他乐呵呵的说道:“这事儿说来也好笑的很,那安平公主上大理寺把苏漠状告了;那些跟在苏漠身后的官差,不是跟她去打架的而是押着她去大理寺的。”
这个男人的话音一落,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皆是面面相觑。
???是他听错了吗?
那苏漠明明像个领头人一样,带着自己的一干小弟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对面这人竟然说他们是在押解苏漠去大理寺受审?你家官差押人是这么押的?
还有安平公主将苏漠状告了是什么意思?以前这俩人不是一直都是关系极好的姐妹么?
怎的突然就反目成仇了?
不可能吧!
这人特定是在胡说八道!
那个知晓一些内情的人,见他们居然满脸的不相信。
心中顿时有些不开心。
“你们不信?”
那些人看了彼此一眼,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但是他们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太相信。
那人多了一些火气。
“既然你们不信,就去大理寺去看呀;不过你们可得跑快点,安平公主和苏漠反目之事已经传开了,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见这人说的如此笃定。
那些不太相信的人,内心有些许的动摇。
左右他们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那就去瞧瞧?
想到这里,几人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番,看来是达成一致了。
他们拱手对着那个透露消息的道了一句。
“多谢。”
随即一同转身,向着大理寺方向走去。
路上碰见熟人打招呼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们皆统一回复道:“去大理寺看看,听说苏漠和安平公主掐起来了。”
此话一出,短时震惊了不少人,之后这话更是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最后就就变成了:快去大理寺看好戏了,苏漠和安平公主打起了。
于是,手头上没有什么特别要事的老百姓,都向着大理寺涌去。
因此,等到苏漠来到大理寺时。
大理寺的外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苏漠粗略的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五百多人。
瞧着这些百姓的这阵势。
苏漠莫名觉得自己不是进大理寺来自证清白的。
反而莫名有了一种自己即将慷慨赴死的错觉。
更让苏漠无语的是。
那些百姓察觉她来了,自发的向两边退去。
在中间的位置留出一个两寸宽的路直通大理寺的正门。
这即将英勇就义的既视感就更重了。
苏漠甩了甩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才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越过人群,跨过大门。
历时几个时辰,苏漠终于站在了大理寺的公堂上。
而安平公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她瞧着苏漠施施然的从衙门外走进来,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
若不是这公堂之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怕她早就冲上去抓花苏漠的脸了。
而这个别的人,不是其他陌生的人,都是苏漠老朋友。
太子萧宣和七皇子萧煜。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存在。
就是那霍庆。
苏漠也不知道这霍庆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苏漠掩心中的诧异,目光在他们的面上一一扫过。
随后上前一步,对着太子微微福身。
“苏漠,见过太子殿下。”
萧宣虽然已在此等候了一些时辰,面上却不见任何火气。
他见苏漠对自己行礼,立即温和的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苏漠再度微微屈身谢恩后才起身。
她才刚站直身子,便对上了萧煜瞧过来的关切目光。
苏漠目光清澈,在对上萧煜关切的目光也是十分的坦然。
只见她对着萧煜微微颔首,随后叫了一声:“七殿下。”
如此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萧煜的一腔热忱,就这么被苏漠一句冷冷淡淡的七殿下给浇了个透心凉。
先后与萧宣和萧煜打完招呼,最后还剩一个霍庆。
苏漠想了想自己和霍庆之间,并无过多交集。
因此当她看过去时,也仅仅只是对着霍庆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连口都懒得开。
这让霍庆原本到嘴边的话,只得又悻悻的收了回去。
瞧着自己的待遇好像比霍庆好上了那么些许,萧煜原本有些郁结的心绪好了几分。
安平公主的面色则有几分黑。
她在这大理寺等了苏漠好几个时辰不说,从一个时辰前便陆陆续续来了霍庆,萧煜以及太子。
起初她以为霍庆是来看苏漠好戏的,毕竟一个月前,这两人还有过节。
结果直到瞧见霍庆对自己不善的眼神,安平公主明白是她想多了。
后面接踵而至的萧煜和太子更不用说,这两人对苏漠一向都比对她亲厚。
也就是今儿这公堂上,她除了她自己一个依靠都没有。
而苏漠却有好几个靠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苏漠凭什么!
想到这里,安平恨不得苏漠能赶紧立刻去死掉!!
感受到了安平嫉恨的目光,苏漠却选择了刻意去忽视她。
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无视安平,她便会越急躁。
因此苏漠在与太子等人打完招呼之后,对上了大理寺卿的目光。
只听她谦逊的说道:“见过陆大人。”
大理寺卿姓陆名东星。
三十岁出头便爬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算得上能力突出。
模样长得也周正,一眼瞧过去虽没有多惊艳,倒也能让人一下便记住。
然而此时能力突出的大理寺卿陆东星,陆大人。
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瞧着苏漠如此谦逊,他握在手中的惊堂木,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本来因着苏漠迟迟不来,他的心中对于苏漠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满。
他从未见这盛京城中,有谁在面对大理寺的传唤能迟迟不到。
但是后来先是霍太师家的嫡子来了,接着便是七皇子来了,最后太子也来了。
越往后来,的人分量越重,陆东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因此苏漠还没到。
前面两个他也不是太在意,但是到了太子这里,他想不在意都不行。
连个疑犯都拘不回来了,太子殿下会如何想他?
会不会怀疑他办事能力不行?
可是能怎么办呢?
那苏易就死死的挡在他派去拘人的官差面前。
他一直没下令让他们硬闯,一是因为曾经他也受了不少苏易的照顾,其二那毕竟是苏易的后院,而苏漠也还只是疑犯不是罪犯,因此万一硬闯了,最后查出来苏漠无罪,那他不是笑话闹大了么?
因着太子的到来,陆东星思索着要不要吩咐直接硬闯时。
太子却开口说了一句:“本宫今儿,没什么事儿,多久都可以等得。”
这让陆东星刚冒起来了的念头又缩了回去;继续等待的功夫陆东星忍不住揣摩起了太子这话的意思。
一个女子,能让一国储君甘心等待。
为什么?
有爱慕之情?
不太像,苏漠在中秋夜便被许配给了血王。
那撇开爱慕之情,那就是求其它了?
苏易么?
可是苏易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
这么多年又规规矩矩的,不拉邦不结派,就算是相交也仅仅是片面的交情,酒肉朋友而已,在他身上有什么好图的呢?
难道...
想到这里陆东星迟疑一下,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传闻。
二十年前,苏易曾官拜尚书省...
然而陆东星刚想到了这里,苏漠就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节骨眼来了。
这让陆东星不得不收起自己跑偏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