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绣娘不敢细想,一些听到的、看到的,都当不存在,就当自己没听到、没看到,之后也一再的告诉自己,事情都过去了,和自己没关系,也没人来找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绣娘罢了……
可现在,被虞兮娇一再的问起,那些让她惊骇不敢想的事情,再一次涌上心头。
做为新人的盖头,有些是自己绣的,也有一些绣工一般的世家千金,只在最后动几针,意思意思。
一句话,盖头总是自己绣的好,就算不是自己绣的,动了几针也算。
世家千金的针线就算不是最好,一般的绣工还是会一些的,也很少有世家千金与绣工上面什么也不会,简单的也不会绣。
“最后……最后一朵花……是征远侯府的三姑娘自己绣的。”绣娘一咬牙,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最后一朵花?”虞兮娇若有所思。
“就在收口的地方,有一朵小花,那位三姑娘说她自己绣,我……就在一边看着,她绣一会儿问我几句,很是细致,不好的地方还拆了三次。”
绣娘回道。
她以为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在脑海中。
那时候的她又惊又惧,却又不敢对谁说。
“拆了三次后……花差点绣不上去,之后……我又替她稍稍动了两针,而后才是她最后封的口子……”绣娘回忆道,“最后封口处的花有一些歪,我用针替她小心的在里面拉过来一些,看着整体就好了。”
最后这朵花其实很简单,但这位三姑娘的绣工一般,甚至因为紧张一错再错,最后封口处还拉得歪了,虞兰燕不是很满意,但再拆下来怕痕迹明显,也就让她稍稍修补了一下,用针法把稍稍歪了的花再拉过来一些,这样看着就完整了。
“那是你封的口了?”虞兮娇听懂了。
“是……最后稍稍调整了一下。”绣娘忙道,不敢担封口的责任。
世家千金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封口是她自己封的。
“你还记得绣的是什么吗?绣图呢?”虞兮娇顿了顿之后,又问道。
“我记得绣的是什么,也……也有绣图。”绣娘一咬牙,露了底。
“一式二份?”
一份用在底上,另一份到最后对照着查看是否如绣图所画。
“一式三份。”绣娘又不安起来。
“为何是三份?”虞兮娇诧异。
“原本是两份的,一份是我自己描的。”绣娘这会已经开了口,也就不再隐瞒,她虽然只是一个绣娘,但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就描下了一份画样,“留下的一份是征远侯府的,描的一份送还给征远侯府对照了。”
绣娘呐呐地道。
“画还在你手上?”虞兮娇笑了,这是意外之喜。
“还……还在,后来也没人问起过。”绣娘搅了搅手道。
没人问,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甚至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忘记了。
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事情闹得再大,也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也没人会注意到她身上。
“三姑娘,现在就去取。”绣娘没待虞兮娇开口,蓦的站起身道。
“明月,陪她过去取来。”虞兮娇点头。
明月陪着绣娘回去,从她带着的小包裹里找到这张绣画。
绣画就放在桌案上,虞兮娇看向绣画边上的印记,上面有征远侯府的印记,不只是征远侯府,还有宁氏的小印。
最让虞兮娇意外的是,上面还有虞兰燕的小小的签名,很小一个,不知道是为何签上去的,其实这个签名原本应该不用的,可能出自虞兰燕的一种霸占心理,或者其他的什么想法,上面落下了虞兰燕的名字。
是虞兰燕的字体,这一手字虞兮娇很是熟悉。
先是征远侯府的印记,而后是宁氏的小印,最后是虞兰燕的签名,所有的一切都整整齐齐。
让绣娘先回去,这份绣图就留在了虞兮娇处。
“姑娘,这绣图您想怎么用?”见虞兮娇沉默不语,只专注地看着这张绣图,明月问道。
“有这绣图在……可以省事许多。”虞兮娇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一个绣盖头的绣娘,其实真的不是很重要的,毕竟这事也过去了,虞兰燕和褚子寒的私情也公之于天下,再查这盖头又能如何?
最多就是把两个人的私情进一步落实罢了。
而这两个人,在其他人的眼中,都已经死了。
世人对于死了的人,最多就是喟叹几声。
但现在虞兰燕没死,这个绣娘到时候说不得就有一些特殊的用处。
有着宁氏和虞兰燕印记的绣图,甚至还有日期。
是的,有日期,就在虞兰燕的签字之下,是拿过来的日期,时间很明确有标注在那里,这是送到商家,最后打算对照是不是按时完成的依据。
“姑娘,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先等!”虞兮娇摇头,长睫扑闪了两下,眸底闪过一丝幽色,这画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姑娘,您要自己拿出来吗?”明月担心地道。
“不需要我,有苦主,把这些送到世子处。”
这事有苦主,这是别人都没想到的……
扬山侯府,父子两个难得都没事,坐在一起饮酒。
扬山侯心情很不好,重重的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父亲,您不能再喝了。”李贤伸手挡下了扬山侯的杯子,一脸正色地道。
“现在不喝酒还能干什么?说不定下一刻就抄我们府上了。”扬山侯呵呵笑道,身子歪了歪,他现在也停职了,所有的事情暂缓进行,先听刑部查证再说。新笔趣阁
“父亲,安国公府和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李贤看着扬山侯世子道。
“我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扬山侯打了一个酒嗝,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冷笑道,“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意思,分明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否则一个好好的国公,怎么就突然之间倒了。”
“父亲……您当时建议了。”李贤轻叹。
“皇上自己的意思也是如此,我不过是看皇上如此想法,替皇上开了口罢了。”扬山侯恼怒地道。
他当时揣磨了圣意,觉得皇上就是这个意思,才开的口,而且也的真如他所猜,皇上就是这个意思,否则不会在他开口,又有几个人符合了一下的情况下,立时就同意了此事,安国公府满门抄斩。
“父亲……此事毕竟是您提议的,我当时劝您不必出头。”李贤温声道,这个时候比起扬山侯,李贤看着理静一些。
“我知道……你说的,最好低调一些……这事跟我们府上没什么大的关系,就算是皇上是这个意思,我们也不必出头……可是父亲年纪大了,总不能像宣平侯这般一事无成吧!他再不济背后还有一位老公主,还是老宣平侯的子嗣,就算是看在他父亲、母亲的份上,皇上也不会亏待了他。”
扬山侯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看着有些醉酒。
李贤没说话,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而后沉默的放下,父亲现在需要的不是自己的解解,只是少了一个倾听的人罢了。
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的?这一步快的让李贤也反应不及,他一向自诩文彩风流,做什么事情也得心应手,唯有一事才成了他一生的遗憾,但也尽此而已,大丈夫何患妻娶,甚至他可以娶更好的。
又何必单恋一支花!
“贤儿……端王怎么说?”扬山侯稍稍恢复了些清明,伸手按了按头,也就是在儿子面前,他才会如此失态。
儿子自小就聪慧过人,而且还文武全才,是他最得意的,也是他最依重的。
“父亲请看。”李贤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取出信,递到扬山侯面前。
扬山侯接过看了看,信已经撕口看过,从里面直接取了信出来,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道:“你觉得如何!”
“父亲,安国公府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盯上了我们府上,原因有几个,第一个……就是您当时很明确地表示了对安国公府的意思,还是第一个说的,皇上能查抄安国公府,在他人眼中,都是父亲进的言。”
李贤分析道,眉头皱了皱,这也是一个关键的地方,依他的意思,当时是不会露痕迹的,偏偏父亲过于地想立功,比起扬山侯,李贤更谨慎,也更愿意扫清所有的痕迹,即便这痕迹在当时并不太重要,李贤还是着重于这一点。
绣娘的事情就是如此,不过现在府里事多,李贤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这个绣娘的事情,更不知道这个绣娘现在已经不在自家府上。
“是,为父疏忽了,留了痕迹。”扬山侯承认。
“查抄安国公府的事情,也是因此而来的,如果不是父亲第一个这么提议,皇上不会把查抄的事情交给您。”
李贤继续分析道。
扬山侯点头,“为父错了,当时一心想立功,既觉得安国公府不会有以后,也就疏忽大意了,但是后来……”
扬山侯看了看儿子,感叹道:“七公主过于的骄横了一些,相比之下……六公主的性格才是最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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