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凤非梧桐不栖也

这是一个人类一败涂地、被崩坏洗礼后的世界泡。

这是一颗死掉的星球……不！应该说，这是一颗文明逝去、生物都已灭绝的星球。

这里，被梧桐和梅比乌斯博士等人命名为了［D3000100979］号世界泡。

这颗星球的大气层极其稀薄，荒芜、贫瘠的地表坑坑洼洼，大量的紫外线辐射着地面。

昼夜的温差极大，地表的温度在极端温度之间徘徊。

由于没有空气，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死寂便成为了唯一的旋律。

抬头看去，太阳、月球和漫天的繁星同时出现在了天上，每天皆如此。

但是，这里的天空再也不会呈现蓝色，也没有了漂亮的日落，黑色的天幕是唯一的永恒。

这里，早已没有了崩坏能、没有了生命、没有了人类。

或许，这种再也不会被人类文明“污染”的星球，才是稍稍靠近一点宇宙的“本质”、某些存在所钟爱的“纯净”吧。

此时，与这颗星球相对应的虚数空间中。

梧桐和梅比乌斯来到了一颗看不到边际的巨大“金蛋”面前。

“金蛋”的外表有一些裂纹，令生灵感到恐惧的气息正在顺着这些裂纹由内而外的弥漫。

这颗蛋里似乎正在孕育着一个恐怖的生命，即将破壳而出。

在这个虚数空间中，除了梧桐和梅比乌斯以外，似乎仅有这一位生命的存在。

此处的虚数能量非常“纯洁”，与被人类文明所“污染”后的崩坏能有一些不同之处。

“这就是你所创造的‘神灵’？”

抬头望着金蛋的梅比乌斯迟疑道：“一个……崩坏兽？……不对，虚数生物？！好像也不是，祂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生命’。”

梧桐想了想，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道：“也不是，其实祂不缺少什么，只不过在人类的认知中，会认为祂缺少点什么东西。

“嗯……也不对，祂确实少了点东西，祂缺少虚数能量，这个虚数空间中的能量，还不足以让祂出生后的力量达到行星级崩坏兽的水平。”

这颗蛋里的生物仅有生命和虚数能量。

“吸收了与一整颗行星相对应的虚数能量，还不能诞生出一个行星级的‘崩坏兽’？”梅比乌斯质疑道。

她感觉面前的这个生物已足够强大了，面对祂，蛇蛇都有些腿软了。当然了，腿软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她来到这里之前腿就软了。

梧桐摸着下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没有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的，毕竟，我也没见过行星级的崩坏兽。

“不过，祂跟终焉之律者一比，确实相差了不少，所以我认为，祂还没有行星级崩坏兽的实力。”

“那就等到祂出生后再慢慢培养吧，让我们的小宝贝多吸收几颗世界泡的虚数能量。”

梅比乌斯的语气很愉悦，她一想到未来能研究行星级的崩坏兽，都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哎呀～幸好你当初没有把祂当成后手‘献祭’了，否则多可惜！”梅比乌斯眉开眼笑的说道，“等祂把这层‘薄薄’的‘蛋壳’吸收了，就该出生了吧？”

“嗯，差不多。”

“这层蛋壳上的‘戒律’真的能约束祂吗？”

“那不是‘戒律’，而是祂的‘灵魂’与‘想法’。”

梅比乌斯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去当崩坏意志。”

“你可以经常侮辱我的身体，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

梅比乌斯用食指抵在自己的脸蛋上，歪着头、思索道：“你说，给我们的小宝贝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叫阿波菲斯怎么样？要不叫耶梦加得？”

阿波菲斯又名“阿佩普”，是古埃及神话中的神，被认为是破坏、混沌、黑暗的化身，太阳神“拉”的孪生兄弟以及死对头，他的形象一般是一条蛇。

耶梦加得是北欧神话中能环绕人世的巨大海蛇，也被称之为“世界蛇”、“尘世巨蟒”。

“不怎么样，从蛋里出生的不一定是蛇，我觉得祂可能是个鸟，也有可能是个外形类似于王八之类的东西。”梧桐笑眯眯的纠正道，“还有，这是我的小宝贝，不是我们的。”

“不要这么小气嘛～你的不就是我的嘛～你媳妇是我媳妇，你女儿是我女儿，你的宠物当然也是我的宠物。”

“那么你的东西呢？”

“人家的东西也是你的呀！”

“不一定吧？！你的克莱茵还是你的克莱茵。”

“……”

梅比乌斯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说出克莱茵可以是梧桐的话。

克莱茵是个人，而不是物品，蛇蛇还是比较尊重克莱茵的想法的。

“呵～”

梧桐冷笑了一声。

梅比乌斯回过了神，抛了个媚眼，娇声笑道：“别生气嘛！梧桐爸爸～克莱茵虽然不是你的，但人家可是你的呀～来呀？！”

蛇蛇很大胆，反正这里没有人。

四十九天后。

“哎呀，这只小杂毛鸟怎么还没有苏醒呢？无聊死了。”

蛇蛇侧躺在一张粉色的厚毛毯上，用胳膊当枕头，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嘲讽道：“来之前，你不是跟人家吹牛说，你算的可准了，三天内，祂必出生于世吗？咋搞哒？”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反复检查，梅比乌斯已经确认了，这颗蛋里的“人造神灵”应该会形成一只外表类似于鸟形的生物。

这令蛇蛇相当不高兴了，她讨厌鸟类，这颗金蛋里面的东西还不如是只乌龟呢！

因此，梅比乌斯对这只“人造神灵”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了。

“咳！”

梧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什么叫小杂毛？要叫她凤凰。”

“凤凰”是梧桐给祂取得名字，主要有两个含义。

一是有“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之意。

用梧桐的话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凤凰是梧桐养的私人宠物，不是公用的，别人想让祂干点什么，不仅要不违背祂的意愿，还需要经过梧桐的同意，最起码也要给梧桐一点好处，比如说，满足他的某些兴趣爱好。

二是有“凤凰涅槃，向死而生。”之意。

这句话的含义就好理解了，就是取了一个吉祥的寓意：凤凰是在一颗人类文明逝去、以及没有生命的死星中诞生的。祂的诞生，也将代表着人类文明重获新生，并且走向更高的“辉煌”，曾经的“逐火之蛾”会在火焰中燃烧后重生重现。

值得一提的是，“凤凰涅槃”这个四字词语，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一个新的流行词汇。

这个词语是公元1920年才被生造出来的，出自于一首诗作《凤凰涅槃》，以前并没有这个词汇。

在神州的古代神话传说中也并无凤凰会浴火重生的说法。

这首诗歌中的“凤凰”，其实是指西方传说中的不死鸟，“菲尼克司”，与神州传说中的凤凰是有一定差别的。

谷历/span不死鸟与鹰相像，而凤凰在形象上则较像鸡、雉，全身上下是五彩斑斓的羽毛，婉曲秀丽，姿态柔美。

诗歌的作者是把这两种传说中的生物强行结合到一起了。

不过，虽说这个词汇是生造的，但寓意还是蛮好的，是目前这个时代最火的流行词语之一。

“呦呦呦～还凤凰？凤凰又怎么样？不还是一只杂毛鸟吗？人家有说错什么吗？”梅比乌斯继续阴阳怪气道。

“今天是元旦，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别再找不自在嗷。”梧桐威胁道。

“呵～”

梅比乌斯冷笑了一声，以示不屑，不过她没敢再说什么。

这一个多月以来，梅比乌斯的小日子过得不太好，此处也没什么休闲娱乐的方式打发时间，只能玩蛇，她是在虚弱的状态下熬过来的。

梧桐这牲口可太牲口了，完全不把她当人。

少焉。

“对了，你那小徒弟从今天开始就8岁了吧？她的学习怎么样？”梧桐没话找话道。

“……”

梅比乌斯想了想，胡吣道：“还不错，小普朗克挺聪明的，在学习这方面，确实比其他小孩子的天赋要高很多，就是有点淘气。”

蛇蛇根本就不知道普朗克的学习怎么样，自从四年前，梧桐让她收下那只绿毛小萝丽做徒弟后，她直接就把小普朗克扔给了克莱茵，让克莱茵负责教导。

如果梧桐不提，梅比乌斯都快把这个小徒弟忘了。

实际上，当初若不是看在梧桐的面子上、以及他拍着胸脯保证普朗克的学习天赋好，以后绝对能当蛇蛇的实验助手，再加上那孩子有着一头漂亮的绿色长发，能让樱不自在，梅比乌斯根本就不会把普朗克留在身边。

她和华不一样，不喜欢教导他人。

“回去后，你可以拜托伊甸，让她教普朗克音乐，培养一下这方面的兴趣爱好，你那徒弟的音乐天赋应该不比物理学天赋弱。”

梧桐也知道梅比乌斯是在瞎说，所以他说完这句后，倒也不再询问小普朗克的事情了。

蛇蛇对自己那小徒弟的了解程度，可能都没有他知道的多。

“你是怎么知道她哪项天赋好的？”梅比乌斯诧异的问道。

“观察其他世界泡的她呀，普朗克在别的平行世界可是最著名的物理学家。”梧桐解释道。

“……行吧。”

他继续说道：“与她同一时期的著名科学家还有几位，比如说：爱迪生、特斯拉和爱茵斯坦……不过，她们在我们那个世界还没有出生……不对，爱迪生去年好像出生了，算算时间，那两个孩子也应该快了。”

“……”

梅比乌斯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该不会还想让人家当她们的老师吧？我可没有时间照顾小孩子。”

“不会了，我会把这几个孩子接回天庭，让她们接受最好的教育，你把小普朗克教好就行。”梧桐劝道，“以后用心教她点知识吧，其实你们还挺有缘的，你、克莱茵和普朗克，都有着一头美丽的绿发。”

“行啦、行啦，知道了，真磨叽。”

梅比乌斯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了个身，盖好被子，娇声说道：“人家有些乏了，想要睡一觉，你别打扰我哦。”

“你不是刚睡醒吗？”

“怪我喽？！”

“……没，怪我。你睡吧，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哼～”

三个多时辰后，熟睡中的梅比乌斯忽然被一股恐怖的威压惊醒。

凤凰似乎要“破壳而出”了。

恼火中又夹杂着些许兴奋感的蛇蛇，迅速从地面上飘起，坐在了名为“梧桐”的神之键上，激动的注视着已经变为透明，正在渐渐消散的“蛋壳”。

梧桐把地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带着梅比乌斯离开了这个虚数空间。

随着时间安静的流逝，令人心惊肉跳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了，透过蛋壳，能隐约看到凤凰眼皮下的眼球似乎是转动了一下。

祂身上的“羽毛”非常漂亮，“色彩”在其上流动，似乎是五彩斑斓的“黑”，又仿佛是五光十色的“白”。

又过了一会儿，祂终于睁开了金色的双眼，这是一双类似于终焉之律者的眼睛，漠然、无情，又高高在上，眼中的图案似简约、似复杂，难以言喻。

她舒展了一下自己那“遮天蔽日”的翅膀，发出了一声人类无法听见的“超声波”啼鸣。

同一时间，虚数空间在快速的崩溃，凤凰的诞生，也意味着这处空间彻底步入了死亡。

真正的“蛋壳”，是此处的空间，想要达到行星级，最起码，祂的本体要有一颗行星大小的体型。

是不是外强中干另说，仅拥有这种体型，就是毁灭性的，无论是对其他事物，还是对祂自己而言，都是如此。

刚刚出生鸟儿很脆弱，凤凰也是如此，祂刚出生，就面临了“鸟生”中的最难的一道“关卡”，活下去。

虚数的空间在崩塌，实数的星球在碎裂，凤凰也在走向死亡。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而且，“求生”的这道“指令”，也被梧桐刻画到了祂的脑海之中。

“求生”这种东西，说有用、也有点用，说没用、也确实没什么用，否则，死亡也不会变成常态了。

在与此处不知多远的太空之中，梧桐和梅比乌斯静静的观望着凤凰的垂死挣扎。

“你不准备帮帮她吗？你看，她都向你求救了。”梅比乌斯问道。

两人的周围存在着空气，仅他俩的身边有空气。

凤凰的眼神很好，虽然梧桐和梅比乌斯离祂“十万八千里”，并且，二人的体型“渺不可见”，但祂仍然发现了主人的身影，正在可怜巴巴的向主人求救。

“我是不会帮她的。”梧桐无情言道，“无法破壳的小鸡，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还是帮帮她吧，培养了5万多年，死了多可惜。”梅比乌斯劝道，“别对她抱有幻想了，没有你的帮助，她活不下去的。”

蛇蛇对“生命”和“死亡”有着极深的理解，她一眼便能发现凤凰靠自己是挺不过去的。

“……”

“残次品就残次品吧，也挺好的。”梅比乌斯柔声安慰道，“残缺就是美，以后慢慢调养呗。”

“……”

梧桐仍然没有说话，似乎是一位没有人类感情的机器。

其实，他的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万一奇迹再次发生了呢？

可惜的是，这次，奇迹始终都没有发生。

半晌后，

在凤凰奄奄一息，身体即将崩坏、迎来死亡之时，梧桐叹了一口气，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凤凰的身边。

他还是选择了帮助。

不帮忙只是说说而已，梧桐没那么冷漠无情，也没那么败家。

“黑暗”包裹住了凤凰，随即，梧桐、梅比乌斯和祂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