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 就是想给他这朵花。
他整理仪容,就是想以最好的样子迎接圣花入体。
宁长风被他这么郑重的样子弄得一愣。
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宁宿的信仰有多虔诚。
远远胜于他。
他实在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认为他信仰的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这已经是他在一开始就自我催眠, 动用血脉传承分裂技能,强行分裂削弱过于强烈的自我意识才做到的。
“你到底,为什么对花神的信仰会这么虔诚?”
虔诚得他难以理解, 纯粹得他好奇不已。
宁宿说:“你知道对于一个从小没父母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吗?”
宁长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认真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食物,陪伴,保护之类的吧。”
少年说着他不懂的话,“祂都给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 宁宿的记忆比常人早很多, 两岁时他就有清楚的记忆了。
两岁的时候,大多数幼儿刚会走。
两岁的时候, 他就被第一个收养家庭赶出来了。
他就是靠着后山的凌霄花过活的。
如果过去的每一年, 都在记忆中有一张最鲜明的画面, 那他两岁时的,就是一个浑身是划伤的小男孩, 一个人坐在深绿藤条上,向嘴里塞血红的花瓣。
在他幼儿期,每次没得吃时, 就会去吃血色的花。
是凌霄花养活了他。
也是凌霄在陪伴他。
同时, 是凌霄花给了他安全感。
因为他一直知道, 他不会被饿死, 至少有凌霄花可以吃。
多少次, 他饥肠辘辘,精疲力尽地来到凌霄花身边,把花瓣塞到嘴里。
多少次,他浑身是伤,茫然失落地找到凌霄花,躺在藤蔓上睡觉。
去读中学时,他背着一麻袋凌霄花,不用担心在外面没钱吃饭。
他大学专业是因这神奇的凌霄花而选的生物。
世界末日来临,他以为自己会死去,醒来躺在悬崖之上的凌霄花上,眼前是一朵四瓣血花,真正觉醒了暗黑异能。
他被赶出幸存者基地,在变成丧尸时,他知道也是因为这异能,他没有腐烂没有失去人类意识,变成一个只知道咬人的丧尸。
从他有记忆的两岁,到他进入这场游戏,他的一生都离不开凌霄花。
原本也没有执念。
直到他在这场诡异的游戏中,接连见到凌霄花。
从雪球死亡时凌霄花诞生,到古堡里吸收怪物小孩怨气的凌霄,再到这个世界再一次从黑泽伸出抓到一朵四瓣血花。
宁宿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在原来的现实世界,只有他能找到凌霄花,为什么从没人告诉他这种花叫做凌霄而两岁的他却知道。
这是超越现实的花,是有灵魂有意识的。
当他在神眠之地找到凌霄,在花神殿前看到神像,在花神殿里明白了这个世的规则,当他知道凌霄是一个有可能见到的神明。
他就,执念般地想要见祂一面。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信仰之力,或许是因为他体内的蛊虫,或许这原本就是他二十多年来隐藏在心底的执念。
既然他已经触碰到可能见到祂的方法了,他不可能会放弃。
宁宿:“开始吧,你可以把胸口开大一点,方便种植。”
宁长风也不是拖沓的人,他也知道为什么
要中午植入,没有耽误时间,“好。”
他扯开少年胸前的衣襟,一秒时间没犹豫,直接将刀子插进了少年的胸口。
那一秒他还是停顿了,他抬头看了宁宿一眼。
没想到宁宿也在看着他。
少年对他说:“要是有个口罩,把你这下半张脸遮住就好了。”
刀尖一顿,宁长风心里莫名一慌,好像有什么即将从内心深处冲破而出。
当他低头时,刀尖已经划开了少年的胸膛。
他只看了一眼,眼睛就已经酸涩了起来。
少年瘦削身体里,是僵死的器官,黑色的血管,没有一处正常人类该有的完好。
宁宿问:“我的心是黑的吗?”
宁长风僵硬点头。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手指发颤,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会难受得眼眶发酸。
看到少年黑色的血管,他体内的血液在嘶吼。
黑色血液漫上手指时,他感受到他血液的激涌。
宁宿控制不住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试图看清宁长风的动作。
幸好是宁长风,他想。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幸好是宁长风割开他的心脏,要是换成祝双双和苏往生,他们不一定能割得动。
他的心脏上裂开了一道口,他看到宁长风正要将四瓣凌霄花放到他的心里。
那颗泛着一层黑气的心脏越来越剧烈地跳动。
宁宿已经听不到其他所有声音了,只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响在耳边。
“砰!”
“砰砰!”
“砰砰砰!”
“砰!————”
“鬼生弟弟。”
热闹的街道上,两个小孩手拉手站在一边。
小男孩抬头看向小女孩,“嗯?”
“妈妈给我们留的饭,我们刚才已经吃了一半了,现在要办法弄点饭了。”
鬼生:“要饭,找盆。”
小女孩将右边的头发拢在耳后,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令人心惊的容貌,带着同龄小女孩绝没有的诡丽气质,如一株生长在冥府的曼珠沙华。
他们站得位置不显眼,却早已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好奇的路人,有暗自盘算的花奴老板,还有内心肮脏的男人。
“小乖乖。”一个中年男人蹲在他们面前,对着小女孩露出一个兴奋的笑,“没饭吃了吗?跟哥哥走,哥哥有很多好吃的给你吃。”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有不明显的红点在黑瞳深处隐现,她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好啊,谢谢哥哥。”
她拉住小男孩的手,甜甜地问:“哥哥,可以带我弟弟一起吗?”
那人看都没怎么看小男孩,只盯着她猴急地说:“好好好!赶紧跟哥哥走!哥哥迫不及待带你回家喂你了。”
他站起身时,没注意小女孩嘴角甜甜的笑,逐渐诡异阴冷。
鬼生:“嗯?”
就在他们抬脚要走时,地面忽然一震。
这震动越来越强烈,整条街人仰马翻,一切都乱了。
“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快跑!”
“是花神殿!花神殿在动!”
“不!是神像在动!”
小女孩愣愣地看向神殿的方向,“爸爸……”
男人要拉小女孩的胳膊,小女孩轻轻一笑,胳膊上忽
然多出一只窟窿手,向着男人下半身而去。
那一道凄厉痛苦的惨叫,在惊慌的人群中没引起什么注意。
两个小孩手拉手飞快地向花神殿跑去。
所经之路,地上算是向着花神殿的方向跪拜的人,他们激动又惶恐,一下下疯狂地磕着头。
“花神显灵啦!”
“花神恕罪!”
“花神保佑!”
花神殿前面,跪拜的人更多,他们全部跪伏在地上,不敢稍微抬头看向神像一眼,连两个小孩冲到前面都没发现。
两个小孩在殿前停住,愣愣地抬头看着那座幽黑的神像。
神像不再震动后,慢慢转过身,原本侧身回头变成了正向面对数万跪拜的人。
他们清楚地看到,神像眼尾上扬的猩红在流动。
越来越快。
祂缓慢又忽然地睁开混沌的眼,眼里有神光于遥远之处散发出来。
神像转动没有停止,半背对殿外,静默永恒地面向一个方向,将眼里那一点光都给了那里。
花神殿里也乱了。
好多花侍从床上跌下来,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同颜色的血管接连崩裂。
白衣人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乱了一会儿,才在圣女的冷声命令下去帮助花侍。
宁长风也感受到了震动。
在他将四瓣血花放到心脏那一秒。
心脏剧烈跳动,血管向上绷起。
花神殿在颤,外面的人在喊,他的血在激流。
他好像失去五感六觉,感觉不到,听不到,只知道用沾满血的双手飞速缝合着伤口。
花神殿震动结束的时候,他停下了手。
他举起手愣愣地看着上面的血,血液流经之处,皮肤下开始发烫,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的。
这时花神殿已经稳定下来,圣女刚从
她最快给花风植入圣花,在震动刚发生那一刻就下去稳定局势,
主要是看宁宿。
看到宁长风正靠在墙上,微怔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她在他面前停住脚步,薄唇轻启,“手上沾满儿子的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宁长风浑身一震,僵硬地转头看向她,生紧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他,宁宿,是你儿子。”圣女平静地说,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她看到宁长风那张五官优越的脸上,露出一种有什么即将崩塌的神情,他呼吸一颤一颤地,连脏话都出来了,“老子连一个女人都没睡过,哪来的儿子!”
圣女只是笑,“你相信了。”
“你现在回想,也能感受到不是吗,继承了九头蛇古神的血脉,你对血液应该很敏感吧?不可能没感受到。”
宁长风血液流动的更汹涌,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圣女云淡风轻又给他重重一击,“连宁宿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宁长风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
“在你进去之前,我进去就确认了这件事。”圣女笑着说:“他在见到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他父亲了。”
在宁长风进房之前,圣女进去检查了一遍。
她确定圣花没有意识,跟宁宿确定了要移植的部位,问他:“你知道当时在拍卖场,我为什么说你的搭档不是祝双双,而是宁长风吗?”
既然她这么直接问了,宁宿便也直接说了,“因为你知道他和我是父子关系
。”
圣女诧异转头,“你知道?”
少年长睫半垂,“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了,也可以说,在没见到他之前,只是看到他的名字,我就所猜测了。”
他并不是那么神通,掐指一算就知道宁长风是他的爸爸。
他是先知道师天姝是他的妈妈。
初见时,就有所觉察。
师天姝对一个只比她小几岁的人,绝不会向儿子身上想,但有时间差意识的他会。
在灵车上他就意识到时间的不对了。
那辆灵车上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方恩可。
车上人说的城市地点他都知道,可他不认识方恩可。
末日丧尸爆发后就没有明星了。
末日之前,宁宿没什么朋友,他一个人吃饭时会看看综艺,刷刷剧,逛逛社交平台。
如果那时有一个随便一辆车上就很多人认识的大明星,他不可能知道。
但他又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宁宿记忆还算不错,看着方恩可的装扮,想了好久,恍然想起在哪里看过他。
在一个小破站的古装美男混剪里。
那个视频隐约叫《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看不上现在的流量了——那个年代惊艳时光的美男子》。
有了他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一辆灵车上这一意识,再看到长得和他莫名相似的师天姝,他就想过这应该是他的,从没见过的妈妈。
在《曼曼》副本里,这一下想法逐渐确认。
鬼生第一次见到师天姝,追着师天姝跑,应该也是察觉到了。
如果在基地地位不一般,骨子里有些高傲的师天姝是妈妈,谁又是爸爸呢。
全基地有几个男人她能看上眼?
而他又姓宁呢,宁采臣的宁。
答案显而易见。
那天下午,基地长河涌起巨浪,有一个湿发妖艳的男人趴在桥洞上,叫他“兄弟”,那一刻他就确认了。
原来他眼睛长得像妈妈,鼻子像爸爸。
那是那时他看着他的想法。
圣女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你父亲了,你父亲小时候有抱过你吗,至少摸过你的脑袋吧,这是每个父亲都会对孩子做的吧?”
“要是第一次触碰就是抛开胸膛抚摸心脏,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宁宿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圣女对宁长风说:“我问过他长这么大有没有被爸爸抱过,摸过脑袋,他没回答我。”
宁长风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发懵的脑袋不断地回映着少年的眼神,和他话。
“兄弟,我现在好看吗?”
“五官哪一处最好看?”
被他这么问,他再次打量少年,觉得少年莫名熟悉,没回答他时,少年说:“我觉得我的眼睛最好看。”
他还说:“要是有个口罩,把你这下半张脸遮住就好了。”
少年的鼻子和嘴巴最像他,眼睛最不像他。
宁长风每喘一口气,胸腔和嗓子都火辣辣地疼。
圣女看着他生生将手在按进墙里摩擦,将手上黑血在墙上磨出一片血红,“第一次和儿子亲密接触,就是抛开他的胸膛,割开他的心,也算是很有意义吧。”
少年说:“你知道对于一个从小没父母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吗?”
宁长风身体慢慢下滑。
下午的祭拜活动开始了。
今天祭拜的人
格外多。
今天全芙仁郡的人都很兴奋。
他们都以为刚才的震动是神像显灵了。
他们都相信花神今年会再度出现,再一次为芙仁郡赐福。
距离上次花神出现已经有五年了,他们年年迎神,年年举办花神祭,终于感动了花神,要再次迎来花神赐福了。
数万的人争先跪拜,神的赞歌唱得无比响亮。
那歌声穿过厚厚的墙壁,传进来时,听得最清楚的就是“神啊”和“祈祷”。
浑身是血的祝双双,浑浑噩噩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宁长风正靠墙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遮住脸,将一片污黑血红都按在了脸上。
祝双双从没见过游戏基地排名第一的玩家,这么狼狈不得体。
她也蹲在他对面,按住还在颤抖的手指,恍惚问:“宁前辈,宿宿他,怎么样了?”
她盯着宁长风手上的血,“黑色的,是宿宿的吗?”
还没缓过来的宁长风身体变得更僵更冷。
他再一次想到利刃划破薄薄的胸膛,少年僵死的器官和黑色的血管。
祝双双听到他沉重的喘气,见他将手更用力地按在脸上。
两人蹲在黑色潮湿的地面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兴奋的神的赞歌。
走廊里安静得如时间凝固。
“昨天下午祭拜时。”宁长风沙哑开口,他的声音如同秋风经过枯枝,“谢谢你和苏往生帮他,没让他一个人。”
祝双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昨天踢走了他的花笼,今天为什么又说这种话?”
宁长风“哈”了一声。
这一声根本不像是在笑。
祝双双起身推开宁宿的房门,里面根本没有人。
圣女说,圣花植入心脏后,五天才能恢复到能站在地上,拿起刀子帮另一个花侍开膛植花。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会想刚植花的花侍会乱跑。
宁宿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神像的位置。
神像转了个身,依然半背着神殿外,这个方向更方便宁宿爬上去。
苍白的手上绷起更明显的黑色血管,他攀住祂黑色的衣摆,艰难向上一跳,抱着祂的膝盖,一点点向上爬,一直爬到缠着藤蔓的手上。
他翻身躺在祂的掌心里,柔软的藤蔓半围着他。
他像小时候一样,也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他刚觉醒时一样,翻个身趴在那里,听着肃穆的神之赞歌,慢慢合上长长的眼睫,睡着了。
外面神歌传向芙仁郡每一个地方。
密密麻麻的信徒们疯狂地跪拜着神像。
他们说人类不可直视神颜,他们不敢看向神像,因而他们不知道,神的手掌上正有一个白衣湿发的少年静静地睡着了。
神手掌上的藤蔓慢慢生长着,轻轻将他盖住。
或许,神也会奇怪,为什么。
祂睁开眼眸,眼尾的猩红流入眼中,冲开了一片混沌。
他看着手掌里睡着的少年,那里微弱的生命气息。
脆弱的身躯里包裹着祂的心脏。
纤细的血管里流着的一半是祂的能量。
宇宙循环,洪荒往复,也寻不到这样的奇妙。
外面比任何一天都多的跪拜信徒中,有两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身影,正跪在那里。
他们直着身体向神像上看。
“鬼生弟弟。”
“嗯?”
“你看到妈妈
了吗?”
“嗯!”
“妈妈在爸爸身上睡了。”
“哇~”
鬼生还记得那天晚上曼曼说的,爸爸是妈妈在一起的人,有了爸爸家就完整了。
他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神像。
小女孩也一样,她耳朵上那个凌霄花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和她的眼睛一样。
他们在不同的世界诞生,生活环境天差地别,内心所渴望的却是一样的。
一个完整的家。
祭拜活动结束时,赞歌也停止了。
宁宿慢慢睁开眼,看清眼前的环境,“唔”了一声。
他抬眼看向神像的脸,“今天也算我祭拜了。”
神像幽深静默,好像万古如此。
宁宿就当祂默认了,他精神满格地顺着神像的衣袍滑下去了,走时还没忘顺走神像手掌上开出的唯一一朵凌霄花。
他本想偷偷摸摸地溜回那间房子,没想到在楼梯口被当场抓获。
圣女一身黑衣沉默地站在那里,祝双双在她身后着急地说:“宿宿,你去哪里了?所有人都在找你!”
最奇怪的是宁长风,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眼眶里一片可怕的血丝。
宁宿讪讪地对圣女说:“您回来的挺早啊,我刚才还看到您还跪拜在神像前呢。”
圣女不吃他这一套,“把他关起来!”
白衣人立即上来,要把他关进那间房里。
“小心点!”宁长风沙哑开口,厉声说:“他身上伤口还没愈合好。”
宁宿:“……”
他重新回到那张水床上。
圣女吩咐他要在这里躺在一夜,度过第一个危险夜才能下去。
宁宿觉得这没什么,让他觉得有什么的是宁长风。
这个游戏基地排名第一的独行侠,竟然也留在这里。
他坐在他水床边的椅子上,像是陪床一样。
一会儿僵直严肃地坐着,一会儿动动脚攥攥手,一会儿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他。
眼神很有问题。
“你要不要喝水?”偷看被宁宿抓住后,宁长风轻声说。
声音尴尬又温柔,当场让宁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宁宿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紧张起来。
宁长风:“那个……”
宁宿:“不行!”
防备的宁宿在他刚开口时就打他的话。
他严肃地说:“这可是我们说好的,我让你先给我种花,等离开这个游戏你就让我砍你一个脑袋,去找师社长换一亿积分。”
“你不能看我好好活着就反悔啊!”
宁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