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师尊曾经视他为珍宝

小景咬牙切齿地道：“滚开！不要碰我！”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召回孩子元神，重塑他血肉，也许过个三、五年,五、六年，孩子就会回来了。”

楚寒衣沉声道,满脸认真地保证：“那也是我孩子，我不会害他。”

小景惨然一笑,他突然想明白了,当初越无尘为何那般毅然决然地选择当众自爆。

也许,当初越无尘也发现了真相,无法接受这一切，所以才以死谢罪。

倘若,真能将孩子复生，想来以越无尘脾气，最后会用生命为代价,换回孩子重生。

可是越无尘并没有。

一直到死,他都没有再提过那个孩子了。

小景心里清楚无比,那个孩子元神应该早就化作了碎片,彻底消散在了世间,再也召不回来了。

死了就是死了。

覆水难收,破镜又如何能重圆？

“……孩子，我孩子。”小景面色惨白，冷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脑袋都似要炸开一般。

下一瞬,楚寒衣就落至他面前,抬手就要搀扶，低声地唤他：“小景……”

“不要再喊我小景！”

小景抬手一剑挥了过去，反被冲劲震得往后踉跄了一步。只觉得心头痛楚难忍，好似有一双手，要将他彻底撕裂开来。

楚寒衣侧身躲闪，抬手攥着他手腕，狠狠一扯，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想往哪里躲？林景，七年了，已经过去七年了！本座对你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再不见好就收，本座就……”

剩下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其实没办法对小景痛下狠手。

就只是想带着小景一起回魔界。

楚寒衣想要弥补小景，弥补当初欠林景种种。

想红妆千里，迎娶小景，让他当自己魔后。

两个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互不相欠了。

可是小景不愿意同他回去，死都不肯跟他走。

提剑又要刺向楚寒衣，却被他抬手打落了剑刃。

很快就幻化回一根肋骨。

楚寒衣面色泠然地道：“七年前，你从我这里窃取了魔骨，害我灵力散尽，还一剑刺进了我心脏，七年之后，我分|身又剜了一根肋骨给你……而你又毫不留情地一剑刺穿了我心脏。”

“我虽为魔，但也会感到心痛。林景，你心里当真没有本座半分？”

楚寒衣冷冷地道，红着眼睛盯着小景，“你若不爱本座，当初同本座在魔殿之中，耳鬓厮磨日日夜夜……你玩得不是很开心么？既然你已经忘记了当初种种，那么，本座是不是应该帮你回忆回忆？”

“不要再说了！”

小景失去了法器，论修为根本就打不过昔日魔皇，倘若林景尚且在世，还有一战之力，偏偏他是常轩！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那些让我觉得恶心，无比地恶心！”

“恶心？”楚寒衣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既然你觉得恶心，又何必同越无尘耳鬓厮磨？他能有我了解你么？”

小景嘲讽道：“是，越无尘就是比你了解我，我已经不是当初那副身体了，我现在是常轩！越无尘是我此生第一个男人！”

“他就是比你了解我，他能让我很快乐。”

“他不仅教会了我道术，还教会了我情爱，甚至身体力行，让我知道什么是龙阳之好。”

“他能让我一夜七次，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景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他已经不是七年前，处处隐忍，循规蹈矩林景了。

而是小门小户出生，声名狼藉常轩！

曾经林景不敢，也不能做事情。

小景不仅能做，他也敢做。

他不会再任由别人掐着他脖颈，羞辱他在床笫之欢上，如何如何放|荡，如何如何风|骚。

如何潮起潮落，如何海棠低泣。万般风情万种了。

“别以为，只要你会羞辱人！”小景脸上流露出疯狂神色来，趁其不备，一手掐在了楚寒衣脖颈上。

嘭一声。

楚寒衣未能及时防备，他没想过，当初那个被羞辱到连头都抬不起来，只会咬紧牙关，隐忍着掉眼泪林景。

居然有一天，会反过来羞辱他！

还拿他同越无尘相比！

言辞之间，还嫌弃他不如越无尘厉害！

简直岂有其理！

楚寒衣抬手攥住小景手腕，作势要折断，脑海中蓦然又响起了罗素玄撕心裂肺喊声。

以至于他心神一乱。

竟被小景掐着脖颈，狠狠抵在了石柱之上。

轰隆一声，石头都震碎了。

“你怎么敢提当初在魔殿中种种？我告诉你，即便是七年之前，你也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小景冷笑着，有些事情他越害怕，越是容易成为别人手里把柄。

与其被楚寒衣拎出来，一次次地羞辱他。

不如他自己说出来。

“早在沦落你手中之前，我就同越无尘恩爱过了……师尊他很厉害，别看他平日里一本正经，清心寡欲样子，实际上在三清像面前，操|得比谁都厉害……”

楚寒衣咬牙切齿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他抬手要擒住小景，可下一瞬罗素玄又出来捣乱。

与他争抢身体，不许他对小景动手。

“你想不想听，这由不得你说了算，我没有师尊了，没有师兄，没有兄弟手足，没有朋友，也没有孩子了，我什么都不怕！”

小景死死瞪着楚寒衣，接着道，“不是一次，我同师尊双修过很多次，他比你可厉害多了，不管是从哪种方面，都比你厉害得多！”

说着，他目光渐渐垂了下来，落在了楚寒衣身下，而后又抬了起来，挑衅一般地抬了抬眉头，“你比他差太远了，我如果是你，昔日在魔界种种，都不好意思提。”

“哦，对了，你曾经让那么多玄门弟子旁观，你说，那时他们到底是看你人多，还是看我人多？”

不等楚寒衣回答，小景又道：“应该是看你人多吧，我想，当时大家都很好奇魔皇究竟是何许人也，二来……魔皇床上本事，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如今想来，还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你住口！”

楚寒衣恨不得掐住小景脖子，让他不要再说了。

可自己左右手缠在了一起，根本无法脱身，罗素玄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着他不放。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喊叫，震得楚寒衣头痛欲裂。

他震怒地同小景对视，明明怒不可遏，可却从发红双眸中，缓缓流出血泪来。

这是罗素玄为小景而流血泪，即便他已经身死道消，仅仅剩下几缕残魂。

仍要倾尽全力保护小景。

小景看着这双眼睛，好似再一次看见了罗素玄。

看见了当初，满身血污，双目失明，惨死在他面前罗素玄。

当往事再度浮现，爱与恨界限都已经模糊了。

越恨就越爱，越爱就越恨。

小景始终勘破不了其中关窍，怎么都走不出这一段荒唐冤孽。

蓦然，他好像被火炭烫到了，猛地收回了手。

往后慢慢退了几步。

而后转身就跑。

他拼命地往前跑，冷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眼泪都被吹散在了空气中。

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什么。

只觉得身后就好像有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拖拽着他不放。

再也不想沦为别人身下炉鼎了，再也不想了。

小景趁夜逃下了山，举目环顾，天地之间，茫然一片。

不知该身归何处。

好久之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冰冷雪花落在了小景脸上。

他抬手一摸，雪就融化了。

胸膛里好似有一股火在烧，整个人火烧火燎。

小景捂着胸口，一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一边走，脑海中一边不断地闪现出从前记忆来。

他突然之间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道宗长大，师尊教他剑法，教他读书写字。

因为那时他还很小，师尊就攥着他小手，一笔一划，耐心地教他如何运笔，如何收笔。

那时师尊还不是满头白发。

虽然不苟言笑，但在他面前很温和，会轻声唤他名字。

想起自己小时候，特别怕打雷，每次打雷了，就不敢自己睡觉。

师兄不喜与人同床共枕。

他没办法，只能偷偷跑去找师尊。

有一回，外头下着大雨，电闪雷鸣。

他实在太害怕了，忍不住就躲在师尊殿外小声哭。

后来殿门从里面打开，师尊不仅没责备他，反而还对着他招了招手。

等他慢吞吞地凑过去时，师尊才抬手摸摸他头，温声细语地问：“崽崽，怎么哭了？”

崽崽其实只是当地一种方言，就是小孩子意思。

一般家中长辈才会这么喊自家小孩子。

师尊那时在外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只有私底下才会流露出长辈慈爱来。

小林景就说：“师尊，我好害怕，外头打雷了，好像有很多鬼手，他们要抓我，我怕。”

然后师尊就说：“崽崽不怕，师尊帮你打跑他们，不会有人敢伤本座徒儿。”

还会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擦干净身上雨水，然后放在床榻上。

允许小林景在自己寝殿留宿一晚。

时至今日，师尊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喊过他崽崽了。

也许连师尊自己都忘记，当初他也曾经抱着自己徒儿，一口一声崽崽地喊着。

也曾经把徒儿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