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沅后退了足够距离,找好掩体,又将简之行给她的护甲放出,阴雷子的威力可怖,她可不想以身相殉。
阴雷子爆炸后还有厉火沾身即伤,幸好她拿到了邢老三的五联罐,也将其飞向半空用以收取厉火,这才一掐口诀。
“轰隆”一声巨响,第一拨阴雷子先将第一重壁障炸出了缺口。
果然有效!
邝沅虽然防护得好,亦被巨大的冲击力道撞飞,重重摔落在地。
她抬头看看一片狼藉的前方,心中一喜,破开了!
这爆炸威力虽大,她却是完全经得住!
还有些飘游在空中的星星点点的残余黑色厉火,这是她也不敢沾的,也都被那五联罐尽数收了。
正好此时第二拨阴雷子从缺口处飞了过去,她接着一掐手诀,第二重壁障也被摧毁了七七八八,透过弥漫的沙石烟尘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旗杆上悬挂着的那面偃星旗!
果然就在眼前!
两重壁障的禁制还有少半幸存,而且边缘处“滋滋”声响,竟然还在迅速复原中。
邝沅不敢托大,手指点了又掐,第三拨阴雷子纷落两重壁障处,乌光连闪,巨响再起,两重禁制如冰消雪融,迅速淡去。
邝沅犹半卧在地,得见阴雷子神威,她仰头肆意一声狂笑,却引得一阵剧烈咳嗽,嘴角见红,显见肺腑是受了不轻的暗伤。
她喘气连连、气息嘶哑,却又笑意盛放,一挥手,任由破裂的护甲盾牌纷纷掉落。
碎裂的盾牌红紫朱粉落了满地,如落花凋零,别有一种凄艳动人。
胡玉轻轻捂住嘴,看着下方那魔女,见她乌发披散,衣衫半裂,肩臂处露出雪白的肌肤,胸口点点血迹,这样的狼狈,却眼神灼灼如燃烧的火焰,曲肘撑地更见身子曼妙,整个人带着诡异的狂野之美。
“啧啧,真真尤物,难怪简老儿这样的老奸巨猾,也动了心……”徐建清一味地风言风语。
“可不是!文可老弟不也为之神魂颠倒了么,不然哪有那样默契的私房话?也难怪,多少个日夜的枕边人呐……”邢老三笑得嘎嘎,眼看着孔唐脸色如泼墨,他愈发地推波助澜。
“还不催她快取了旗帜!还躺在那,等人抱么?”孔唐喝到,怨气都撒在张文可身上。
曹远有些不忍,微转了头。阴雷子冲击之下,等闲结丹修士都经受不住,何况一个筑基期的邝沅?虽然她防护得周密,但很明显伤得不轻。
要是他曹远经受了那三场爆炸,估计爬都爬不起来了。
亏得人家邝沅一直都小意殷勤地捧着孔唐呢!
孔老大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听了几句闲话,就半点情分都不讲。
曹远心里生寒,决定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他再不与眼前这几人组队合作。
可是魔门就是如此的环境,他能躲到哪里独善其身呢?
曹远心里有些茫然,正缥缈间,突然被张文可大喝一声“夺旗”喊回了神。
其实邝沅不需人催,已经在勉力撑起身,一大口血腥涌到嗓子眼儿又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她出指如风,在自己几处主要经脉上连点数下,强行截住逆转乱窜的灵力,一提气,披上曹远的披风斗篷,身形如电,向旗杆方向冲去。
幼蕖先遥遥听得一声巨响,棋盘都在震动,心里晓得是魔门那女修动用了非常手段,幸好这棋局禁制重重,她尚不至被波及到。
转念之间,她便猜到,若对方已经明显落后,定然会想方设法破坏棋格的禁制,直插终点。
幼蕖脚程愈加迅疾,手里更是连环闪电般出剑、收招,配合得一丝不乱,飞快地向旗杆方位掠去。
越是靠近,越是有一股惊心动魄感逼来,她不知邝沅动用了什么大杀器,只晓得这威势传得极远,而远处高空飘荡的黑色星点又疑似厉火,她心里一动,莫非是阴雷子?
她在少清山是见过这杀器肆虐的,知道不能轻忽。
幼蕖将手腕一抹,全身立刻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青气,青云障这段时日在不断融入玉昆山的庆云,已经恢复了不少。
这层青色雾气极淡,棋盘之外几乎看不出,祈宁之若非自己也有一条青云障的残缕,有所感应,又一直关注着她的举动,不然也不知道她动用了青云障。
阴雷子杀伤力极大,不用青云障不足以保障安全,见小九知道保护自己,祈宁之心头略安。
其他人浑然未觉。
只有丰阊谷的那位廉谷主,似有察觉,扫了几眼幼蕖身上那层几乎看不出的雾气,微微点头。
幼蕖左冲右突,接连避过两只怪兽的夹攻,又一剑捅在一株老树的树瘤之中,四周蠢蠢欲动的吃人树枝立刻止住了动静,安静得像毫无知觉的凡木一般。
越近终点,她动作越发利落紧凑。
脚踩九宫方位,灵力如珠,接连弹在阵眼之上,剑出如风,脑后也似长着眼睛,几处怪兽偷袭皆被化解,进击又回手,半空追日转而海底捞月,身形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难为这么多繁复动作,灵力剑气纷落,竟是一点也不乱,每一步每一式皆清清楚楚,毫无仓促,从容而敏捷。
每一剑都无虚出,每一步都不白走,她似乎已经进入一种心流之化境,能预判四周情形,点、戳、避、转、行、冲,如预演过无数次,每一微动都早有冷静安排。
那种飞快掠动的行云流水,便是上方心急的众人,也不能不被这种奇特而带美感的韵律而打动。
“真如高手之操弄繁弦急管,看者惊心,演奏者却历历有数。”杜维城叹了一声,傅猷等人默默认同。
郑奕看着下方,这精彩紧张的情形,令她不由想起从前看过的天女琵琶,大珠小珠如急雨倾泻,却又粒粒分明。她自负智慧高才,此时亦不得不服,只是不愿像杜维城他们那样感叹出声。
胡玉满眼的与有荣焉。幸亏是李姐姐在棋局里,要是她,得丢人死!
眼看就要冲出两方对垒的界线了!
只要冲到两条界线中央,就可以摘下偃星旗!
水晶盘上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自上方俯瞰,看得分明,上清山与天择宗的这两枚棋子此刻距离偃星旗的路程一长一短,长的是幼蕖,短的是邝沅。
幼蕖是按照常规路线一关关闯过来的,邝沅是半路杀出,不拘常规,反而更近一些。
但幼蕖速度更快,整个人似一溜轻烟一般,如有神助,什么都怪兽阵法组挡不住,长长的距离在不断拉近,而邝沅毕竟受了伤,人还有些摇摇晃晃,速度上就慢了些。
不知谁能抢先一步到达偃星旗的位置。
水晶盘上的诸人都捏紧了手心,不自觉地,到了这一步,再淡泊随和的心态都被感染得期待输赢。
眼看着原来一长一短的路程渐渐要被幼蕖赶上拉平,孔唐气得低吼:
“真是没用!娘们就是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