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怜爱地在幼蕖头上揉了揉,心里却暗叹:
“难怪小丫头无论是剑法还是心境都进展飞快。同样的事情,别人只是经历,她却是学习与成长。别人只是参与了一些事情,她却是将自己的想法往深里和广里都拓展了。就这种能随时在身边汲取养分的本事,别人还真学不来!”
与其说一种傻,不如说这是一种纯粹。
……
正如幼蕖所说,善溯真君派人来宝瓶峰,是为了找适合凡人用的灵药。灵岩真人仓促间没准备,苏怡然适时表示自己有醴泉可用,便顺利地露了脸。
既然犟不过洪骊,加上善施真君不知给了什么弥补许诺,幼蕖再见到掌门夫人时,她已经是一位深明大义、忍痛割爱的慈母形象。
“李幼蕖,宏历他过两日就要回凡俗去。他别的没什么,却说要跟你告别一声。你去见见他罢!”
幼蕖自然应了,虽然不解是为什么。
善溯真君又道:
“我本来正要宝瓶峰弄点适合凡人的丹药来,灵岩说是要重新改方子,还得要些时间。结果,她弟子苏怡然弄出了什么醴泉,说是适合凡人所用。我瞧了下,果然很不错。
“她说,这也是你提醒她搞的?我真是意外之喜。怎么,那时你就想到洪骊要回去了么?”
这话有些不好回答。
幼蕖眉眼一丝儿都不动,明明知道苏怡然就在身边,却没有任何眼神过去,她恭恭敬敬答道:
“弟子愚钝,哪有那样的先知?我也不太懂灵药。只是我看洪骊公子有些文弱,怕他先前被魔门吓到了,想着他最好能用些补气之物养一养。回来路上我就想给些丹药,可所谓是药三分毒,丹药火气太足,没敢轻用。
“回来后我也念着此事,想到醴泉却是又温和又滋补,而苏怡然师姐向来于此道颇有钻研,我就跟她提了下。没想到她天分果然高,没几日就调出了合适的醴泉。这并非幼蕖之功,而是苏师姐主动为尊长分忧,故而勤力所致。”
善溯真君原也是试探一问,见她答得合情合理,与苏怡然所言完全合拍,心里大慰:
“你想得周到。苏怡然也确实是有天分的孩子,我们修道者都爱从丹炉里出药,孰知亦可用灵液调配出醴泉呢!此道足可发扬光大,以补丹药之不足。
“怡然,再配出什么新方子来,尽可拿来给我瞧瞧!我会给掌门,哦,还有灵岩那边说说,你要什么,尽管去药园取!”
一直作乖巧老实状的苏怡然大喜,当即拜下:
“多谢年真君认可!弟子定然潜心钻研,为真君,不,为宗门出力!”
幼蕖知道苏怡然调配的醴泉讨了善溯真君的满意,还赢得了专心探讨此道的机会,心里也为好友高兴。
忽地想起一事,她不免踌躇起来,想了想终是对善溯真君道:
“真君,恕弟子多嘴。洪骊回到凡俗固然是应有之义,只是,因洪府为藏人才闹出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更有魔门的神人观插手其中。只怕,洪骊回去后也难免被魔门盘问,若是因此发现他前世的真实身份就不妙了。”
善溯真君点头:
“我亦想到此节。他要回去我也依着,不过魔门若以此要挟,可莫要害了他!依你所言,该如何?”
幼蕖老老实实道:
“弟子鲁钝,只想到无非易地搬迁、改换身份等举措。其他细节描补,弟子委实不太擅长筹划,不敢多说。实在是因人乃我救回,不欲他再遭磨难,故而刚刚多了一句嘴。”
“该说就说,很好!有人总将话藏着掖着,生怕多说多错,那样才是误事!你哪里算多嘴,这是责任心重,又仁善,就和你师父师祖一样!”
善溯真君很是认同幼蕖所言,对她大起好感,见她为自己母子着想,不免又一叹:
“你提醒得很是。其实我也有这想法,只是怕自己想多了,如今你亦如斯说,我便知我该怎么做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哪有没想到这点?只是刚刚与善施、洪骊修复了关系,未免又有些杯弓蛇影,生怕这二人觉得她多心生事,再惹出不和来,一直忍着。
既然幼蕖也这般说了,她便有理由着手安排后续了。
幼蕖赧然一笑:
“真君自然考虑得比弟子全面,弟子也是不知分寸了。只是事关人命,不得不啰嗦一声。其实真君也早想到了,我这真是白操心。”
她这真不是要讨好掌门夫人,洪骊天真不乏热血,她不希望他因前世纠葛而被魔门盯上。
善溯真君看幼蕖愈发顺眼,觉得这个弟子懂事本分,做事踏实还有效,又不一味媚上,实在难得。
姚惠那样的应声虫一般的弟子固然顺心,真要用人的时候却顶不上来,百分百顺从往往也就意味着无功无过,干不了实在事儿。
派事干活的时候,是否口头讨人欢喜就没那么重要了,还是要有真本事的才行。
而有真本事的人,便也有些真个性,如此才好,才是做事的格局。
若不是李幼蕖这个弟子直言进上,善施与自己也不会缓和了关系。这一意外收获,竟然足以弥补去子之痛,这是善溯自己都没想到的。
善溯真君到底修行多年,一念既转,坎坷便去,心结顿解,便觉得眼前都是光明,从前那些愤懑阴郁尽数云散。
再想想玉台峰自善信、白石之后人才凋零,不由又对玉台峰的这个年轻弟子大起赏识怜爱之心,便微笑道:
“李幼蕖,听闻你入门后上进勤谨,屡屡荣登金榜。我亦见过你剑法修为不凡,直追你师父师祖当年。又有巧思创意,比那些死脑筋着实强得多。
“玉台峰可谓后继有人,善信有徒孙如此,也该安心了。
“这次蒙你出力用心,宏历之事亦算圆满解决。我年霁芳难得与人结缘,李幼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赏赐?
幼蕖摇摇头:
“弟子为宗门做事而已,并非为私利。并没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