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的冬季很冷,雾霾很重,特别是大早,上时,外边灰蒙蒙的,一眼过去看不到边。
早上了迷糊睁开眼的晏少爷习惯性地往床边一抱,结果怀里空荡荡的,眼睛瞬间明朗多了,“啧。”
他拿过桌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刚早上,但没忍住就给谈舟发了一条消息:[醒了]
他以为假期没什么事,谈舟可能会醒来晚点,结果才刚发过去,谈舟一会就回:[你怎么醒来这么快]
晏少爷盯着手机屏幕,懒洋洋的嘴角一弯:(可能一段时间不回来,认床了]
谈舟:[你这床认得可真快]
晏少爷盯着屏幕哼笑:[床上的抱枕抱着不太舒服,没有人体抱着舒服。你怎么醒来这么快的]
谈舟:[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
晏欺来了兴趣:[哦,什么梦]
可惜谈舟没告诉他。
晏少爷不开心地哼哼唧唧:[我也做了梦]
梦里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边唱歌,脆脆的,很青涩,可不等他听明白就醒过来了。
晏欺懒得打字了,直接语音电话,不满地抱怨:“我-回来我妈就想拉着我去囤年货,不想去,明明都有佣人,让佣人去安排不就行了,可她却当我还小孩子似的,以为跟小时候一样,与她兴奋地上街囤年货。1
谈舟刚醒来的声音有点哑,却又懒洋洋的,含着一点笑意:‘“那你觉得你多大了
晏少爷:‘
“很大。”
谈舟:
晏少爷一脸羞耻:
谈舟:
咳,”晏少爷害臊了一下,转移话题,”除了囤年货,她肯定还想拉着我四处走走亲戚,过年还想带我回外婆家拜年了,也不看看我多大了,还去拜年,等着别人给我发红包吗别人好意思发,我都不好意思接。
谈舟那边顿了顿:“
晏欺:“说是暂时这样说,还不知道。
谈舟“哦”了一声,晏欺道:“你今年怎么过啊
谈舟道:“以往怎么过的,今年还是怎么过。”晏欺顿了顿:“
他只是想着,过年这么热闹团聚的日子里,如果谈舟回家了,有亲生父母在,有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年迈的爷爷,可能会更好一点。
可谈舟那边却沉默了。
晏少爷默默抽了一口气,赶紧道:“不过就不过,没事,不想回就别回了,到时候我去跟你过啊。”
去年谈舟也没有回家过年,他只是当天与家人打了个电话,简单又生疏地道了几句祝贺语就挂了,然后出门自己吃了个所谓的年夜饭”,简简单单的一顿就把自己打发了,再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闲逛到了澜羌江边。
晏欺当时正在家里与家人吃年夜饭,听到他妈说,谈舟没有回家与家人过年,自己在外边一个人过了,他只觉得心头梗得难受,所以简单吃完年夜饭他就披着外套出门了。
他在外边磨蹭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给谈舟打了电话:你在哪啊”
谈舟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澜羌江边。”
他心里莫名来气:
“现在没西北风,谈舟淡然道,“喝冬风。”
晏欺:
他憋了一会才道:“干嘛不回家过年
谈舟回答很简单:“不想回。”
他皱眉:
“为什么”
谈舟:“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融不进去。”
晏欺只觉得心头刺痛又堵,找不到任何话,等他回过神神时,自己也到了澜羌江边。
那时的他十七岁,离与谈舟在宴会上第一次见面才过去一年,正是外界传得他们
看彼此不顺眼、打得水深火热时,所以他即便来到澜羌江边上,也不可能开得了口问谈舟在哪里,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能凭着感觉做事,在人群中找到了谈舟,他自己-一个人站在江边,穿着一条风衣,双手懒洋洋地插在衣兜里,盯着湖面发呆背影是单薄修长的,却也安静又清冷孤寂。
晏欺怔怔地盯着几秒后,产生了想要从身后抱住他的冲动,可他这,个脱缰野马一样的想法还来不及实现,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谈舟就回过了头。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晏欺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倒映的错觉,谈舟沉寂清冷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下,泛起了波澜,可很快又平静下来,仿佛那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
两人谁都没开口,直到晏少爷被盯得耳朵通红起来,羞愤道:看,看什么看,我我就出来随便逛一逛,真巧在这都能碰上你。”
大概是因为大过年的,谈舟不想与他吵起来,所以只是笑了一下,没跟他计较。
两人就沿着江边站。
那一晚的他们,话都很少。
直到澜羌江璀璨的烟花点亮了漆黑的夜空,站在江边的谈舟微微昂头盯着看,笑了起来。
那一刻的烟花应该是璀璨无比的。
可晏欺忘了看,他与他并肩站着,眼神却斜着落到旁边的他脸上,看着他被烟花点猴篆白皙干净的脸,那染上笑意的眸子,看着五彩缤纷的烟花在他的桃花眼里绽放。
澜羌江边的草地上,有一排排的小音响,在璀璨的烟花之下,正缓缓地放着没唱完的歌曲: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一一
谈舟笑着回过头,晏欺心跳乱成一团,仓惶地从他脸上挪开视线,耳根泛起了一层浓浓的血色,低下头垂着眼皮道:“新年快乐。”
嗯,”谈舟笑着说,
年光将至,街道上都是人。
即便晏少爷百般不愿意这个时候出门上街,但还是被他妈拉着出去了,只能气哼哼道:“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骂吧,骂吧,”晏母笑盈盈的,一手背包,一手拉拢一下头发,“多骂几句,我们就多逛几天。”晏欺:
”
晏少爷气得瞪她,提东西了。”1508c60
晏少爷:
不要小看女人的购物欲,这才逛了没一会,晏少爷就已经双手都挂着大包小包了。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小时候不管我怎么哭闹,一言不合就把我丢到外婆家两个月了,真狠心啊,”晏少爷郁闷死了,一边提着大包小包一边跟在她身后,愤愤不满,
他妈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不是捡来的,我怎么会怀了你这个混世小魔王
晏少爷:
“不让你来当跑腿的,难不成还让你姐来吗晏母在他愤愤不满的眼神下,笑吟吟地掐掐他的脸,“你姐还要跟朋友们去喝下午茶呢,没空。”
晏少爷委屈,“哦,全家地位我最低。
晏母莫名其妙:
晏少爷:
晏母笑了起来:“行了,走了走了,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出来囤年货了还兴奋地四处乱窜,我们想拉都拉不住你,都怕你跑没了。
“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了,”晏少爷道,也不看看我现在多大了。”
“不也还是个孩子”晏母笑着瞅了瞅他,“以为长高了就是大人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长的,个头窜得这么快,把你丢到外婆家的时候,还呜哇大哭地踢着你两条小短腿,现在小短腿都已经这么长了。”
晏少爷嘀咕,“我当时才几岁。”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晏母恍惚了一下,“转眼间,你外婆都已经走了十
多年了。
”晏欺顿了顿,搓了搓她的后背,“别想了,去逛街吧。”
晏母收敛情绪,边与他在商场里逛,边笑了笑道:“当时接你回暮城的时候,你都还不乐意呢,好像是你在外婆家那边交’了新的朋友呢,你很喜欢那小朋友,刚回暮城的时候,还在唧唧歪歪念着人家呢,现在还记得吗
晏欺顿了顿:“我记不太清了。
“也是,”晏母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对方估计也不记得你了,不过你刚回暮城的时候,还一口又一口粥粥粥地叫着,跟我们炫耀你跟粥粥在那边玩得有多开心呢。”
晏欺怔了怔,“粥粥”这个称呼从他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都恍惚了一下,即是陌生又怀念,扯了扯嘴角笑,“我之前是这样的吗”
“对啊,”晏母笑道,呢。可惜当时我们带你回来的时间太赶,你离开的时候,也没能与对方道个别,根据你当时说的,你们玩得那么好,那么你当初就那么离开了,他应该也会伤心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