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出来了?都说了些什么?”宋珩问道。
傅芸摇了摇头,“没什么,她怨念太深了,还不肯放下,抱怨了几句我便不想听了。”
宋珩见她脸色不太好,又问:“她可是出言侮辱你了?”
说她爱装,算不得侮辱吧!像钱惠这样的人,真想要侮辱人,不会是用这样不太有攻击性的词语。
“没有,也没说什么有意义的话,你别问了。”
“怎么了?昨日就见你心事重重,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说出来,别一个人放在心里。”宋珩查觉得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对。
“……真的没什么啊!”傅芸确实有心事,昨日收到父亲的来信,妹妹傅涓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而就在前几天,舒惟安一早起来拉筋练功,突然晕倒,大夫来看了,说是有了身孕,紧张得邵屿每日里派个婆子跟着她,不许她再舞刀弄枪。
似乎身边所有人,成婚以后都顺理成章有了孩子,只有她,至今无音信,近段时间,他们连同房都不曾有,她连期待也期待不了。
可这种话,她又不好说出来,总不能是说自己羡慕嫉妒身边的朋友亲人都有孩子,唯独她没有。
宋珩这些天一直忙于算计钱惠,无暇顾及她的情绪,对她突然表现出来的沉郁之态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刻意哄她说,“上回游湖被人扫了兴致,趁着现在春光正好,明日我们再去游玩一次如何?”
两个孩子并不知道游湖那日发生的意外,一直对游湖念念不忘,傅芸便也答应了,“好吧,你看着安排。”
第二日清晨,夫妻二人再度带着两个孩子包括李明祉一起来到瘦西湖边,登上了魏瑜那艘画舫。
魏瑜再见到傅芸很是高兴,说金陵那边来了书信,早春种下去的土疙瘩就快到了收获的时候,庄子里的人迫不及待挖出来看了,那疙瘩长得又多又大,再等些时候还能再长一些,煮了吃口感也不错,预计会有个很不错的收成。
另外一种她说叫玉米的农作物也已经撒下了种子发了芽,只等收获以后,再培育一些好的种子,加大力度推广种植,相信以后饥荒一定能得到缓解。
傅芸听得这些,沉郁的心情有所好转,只盼着赶紧回到金陵去看看,自己那些贫瘠的土地上种出来的土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兴致勃勃之下,又与魏瑜谈到想用自己通过姑母放在他手里的那十几万两银子多买一些土地农庄,专门用来推广种植这些外来的农作物。
傅芸知道,在这个农耕为主,靠天吃饭的时代,这两个外来农作物将会对这个社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想用自己的方式,率先将这些物种推广开来,尽早使百姓受益。
这回,他们没有上岸去吃饭,而是在画舫上自备了食材还有厨娘,饭菜刚做好,就见不远处一条小船朝他们靠过来。
离得近了,傅芸看到站在船头的是黄氏。
黄氏一定是认出了她,靠过来是想来打声招呼,傅芸便微笑地朝着黄氏行礼问安。
画舫上的仆妇赶紧搭了跳板把黄氏连带她身边的一个姑娘一起迎了上来。
黄氏已经吃过了,见他们摆放的饭菜还没动,显然是还没吃,觉得来得不是时候。
魏瑜从前与付家也有交情,跟黄氏也是认识,立即热情邀请她们坐下来一同用饭。
好在画舫够大,下人们的行动也快,很快拿来了屏风隔出两桌来,黄氏知道来都来了,再矫情着讲客气弄得主家也不好意思坐下来独吃,便也带着那位姑娘一起坐下了。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许娇。
许家的事情黄氏知道内情,也把过程与自家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便让她把许娇带过来瞧瞧,好生相看一下,若是姑娘确实不错,那这门亲便还是做数。
因此,黄氏今日就把许娇叫出来游湖,一个上午相处,发现这姑娘懂事也心善,当初为了自己身边的乳母和丫头,选择向大钱氏低头,宁愿用自己的前程去保全她们,黄氏便也对她默认了,再看到傅芸时,就命人把船靠了过来,当初正是傅芸找的她,才使得许家的事情水落石出,许娇应该来感谢一下她。
傅芸在听得黄氏介绍身边的姑娘是许娇时,略有些惊讶,暗自庆幸王氏和宋嫣今日没来,否则便有些尴尬了。
许娇郑重地给她道了谢,傅芸却连连摆手,称这些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即使她不帮忙,知府大人也会想别的办法还她一个公道。
闲聊之下得知,这位许娇姑娘懂医术,尤其以妇人方面的隐疾而见长,傅芸当下便动了心思,想让她替自己瞧上一瞧,看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从而导至无法有身孕。
她从前看大夫都是宋珩替她找来的德高望重的老者,有些话她也不好问出口,甚至有什么话都不会当面对她说,只和宋珩说。
饭毕,傅芸就把他们二人带进内舱里说话,把自己的想法对黄氏和许娇说了出来。
许娇自己虽是个姑娘,却得姨父家老姑母的真传,当下替她把了脉,问了一些生活方面的习惯,说她并没有多大问题,老姑母留下过一个方子,她跟在她身边,亲眼见证有人服了那个方子之后,顺利怀上子嗣,立即提笔,将那个方子写下来给了她。
傅芸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那方子收下了。
夜里,宋珩依然是睡在窗边的坐榻上,傅芸躺在床上,又想到了钱惠说的那些话,突然开口问道:“二爷,这次回京,你究竟是做什么打算?”
宋珩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怔,回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芸又说:“以后,你还会做官吗?”
“你不想我做官?”宋珩不答反问,其实他是预备了要做官的,当初离家闹的那一出,自然是有收敛锋芒的意思,祖父也正是看出来了,才会允他大闹了一场而不怪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