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玄曦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陪在自己身边的夜凝蝶。

“小蝶，现在什么时辰了？”

“尊上，已经过巳时了。”夜凝蝶轻声回答道。

“你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睡呀，怎么不叫醒我？”上官玄曦一边说，一边挥手隐去摆在面前的无弦琴。

夜凝蝶笑了笑，“您睡得那样沉，属下实在不忍心打扰你，尊上，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属下先伺候您更衣洗漱吧。”

上官玄曦“嗯”了一声，正要起身，却无意间瞟到夜凝蝶异样的神情。

“怎么了？有心事？”上官玄曦问道。

听到上官玄曦的询问，夜凝蝶连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没什么。”

上官玄曦停顿了片刻，一双幽深的目光看了夜凝蝶一眼，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你有没有心思我能不知道吗？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让我直接对你施展读心术？”

夜凝蝶目光一沉，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吧，既然被尊上看出来了，那属下就说了吧，尊上，属下好像遇到了一个喜欢属下的人，但属下不确定是不是要接受他……”

听到这句话，上官玄曦的嘴角微微翘起，好奇的问道：“哦？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夜凝蝶迟疑了片刻，抬眸看了一眼上官玄曦，小声说道：“就是那个一直被尊上关在水牢里的千痕仙官。”

“不会吧？”上官玄曦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敢情我每天让你给他送饭，倒是把你俩给送出感情了？”

夜凝蝶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转过身，背朝着上官玄曦，低声说道：“尊上，属下想好了，属下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属下是您的丫头，属下要一直跟在您身边，哪儿也不去……”

“你真是个傻丫头，你难道要跟着我一辈子吗？”上官玄曦反问道。

“一辈子就一辈子，属下只知道，属下是您从水月族救回来的，只要属下还活着，属下就要一直给您当丫头。”夜凝蝶倔强的说道。

上官玄曦轻轻一笑，转身来到夜凝蝶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睛低眸看着她，道：“傻丫头，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和千痕是怎么回事，但倘若他真能对你好，这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可是……”夜凝蝶心中一顿，到嘴边的话当即又咽了下去。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下一秒，上官玄曦抬手拍了拍夜凝蝶的肩膀，轻声说道：“小蝶，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让你心动的如意郎君，记得告诉我，我一定让你风光大嫁。”

“属下当然记得。”夜凝蝶回答道，“但是尊上，千痕虽然亲口说喜欢属下，但他却要我放弃夜影族人的身份，这样的要求，属下能答应吗？”

上官玄曦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跟随他十几万年的姑娘。

夜凝蝶也同样注视着他，不知为何，她更希望上官玄曦此刻能亲口告诉她，他不答应。

但上官玄曦接下去的话却直接肯定了她的想法，“小蝶，如果不是因为认识我，你也不必在星陨城里受那么多罪，也不必跟着我在凡界苦熬这八万年，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但是，如果你对千痕也有意思的话，我可以允许你离开夜影族。”

夜凝蝶愣了愣神，眼眸之中充满着一百种复杂的神色，她原以为，上官玄曦一定会阻止她离开，却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大度，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尊……尊上，您是在赶我走吗？”夜凝蝶开口问道。

上官玄曦闻言一怔，连忙解释道：“小蝶你别误会，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

没等他说完，夜凝蝶直接打断了他，“尊上，您不用跟属下解释这些，您的心思，属下已经懂了，属下先去把您的早膳热一下……”

说完，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悬崖边。

上官玄曦没有注意到，就在夜凝蝶转身的时候，她的眼眸有了一些微红。

那一刻，她多想告诉他，尊上，那个藏在小蝶心里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您。

……

另一侧。

上官可章用夜凝蝶给他的传送戒指来到了绝情殿，刚到殿外，他就被绝情殿入口的守卫士兵给拦下了。

“千灵国陛下，凝蝶仙上不在殿内，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守卫士兵礼貌性的劝说道。

“凝蝶师父不在殿内？”上官可章眉头一皱，“她去修炼了吗？”

守卫士兵摇摇头，“仙上到上阳殿去了，我家尊上在上阳雪山的时候，仙上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去伺候他用膳。”

“尊上？”上官可章一顿，“你是说，上阳殿殿主此刻正在上阳雪山？”

“是的，我家尊上一向不喜欢太多外人出现在上阳雪山，所以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凝蝶仙上回来，我们自会告诉她您来过。”守卫士兵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说道。

上官可章略微犹豫片刻，摇摇头道：“朕今日有十分要紧的事必须要见凝蝶师父，还请两位通融通融，替朕去上阳殿通报一声。”

两位守卫士兵对望了一眼，有些为难的看向上官可章道：“千灵国陛下，不是我们不帮您，只是这上阳殿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平日里也就只有几位殿主才有资格进出，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士兵，是不可能进去的，您若真有急事的话，就在这里等凝蝶仙上回来吧。”

上官可章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好吧，那朕便在这里等着。”

……

过了约摸一炷香时间。

一个红色的身影忽然在绝情殿外出现，她刚一现身，殿外的守卫们就纷纷朝她俯身行礼，“见过仙上！”

上官可章顺着声音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夜凝蝶。

他快步迎上前，刚想说话，但夜凝蝶就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朝殿内方向走了去。

“本座今天心情不好，你们谁也不要来烦我！”夜凝蝶一边走一边对守卫们说道。

“师父，朕有要紧的事想要找您。”上官可章追上去叫道，事关爱子的生死，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听到声音，夜凝蝶的脚步猛的一滞，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上官可章，冷冷接道：“本座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谁也不见，你是听不懂本座的话了？”

“朕……”上官可章刚想解释，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了过来：

“小蝶，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

上官可章顿了一下，这个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转过身，他看见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的上官玄曦正站在不远处。

“曦儿？怎么是你？”上官可章惊呼道。

看到上官可章的那一瞬间，上官玄曦怔住了，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夜凝蝶，竟丝毫没有发现上官可章正在绝情殿外。

夜凝蝶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上官玄曦会直接从上阳殿追过来。

门口的守卫士兵们见到上官玄曦，刚要跪地行礼，夜凝蝶立刻朝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为了不让上官可章起疑心，夜凝蝶随即转身，径直来到上官玄曦面前，冲他大喊了起来：“太子殿下，本座已经说了很多遍，本座是不会收你做弟子的，你就不要一直纠缠着本座不放了！”

上官玄曦知道夜凝蝶是在替他打圆场，索性也就配合着她演戏，反正上官可章并没有亲眼见过上阳殿殿主的真实容貌，自然也就不会把他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上官玄曦转身朝上官可章鞠了一躬，故作吃惊的说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朕还想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上官可章激动的说道：“早上夹谷将军跑来告诉朕，说你被人杀害了，你知不知道朕都快急疯了，若不是没有办法，朕也不会来这里惊扰凝蝶师父。”

上官玄曦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低声说道：“昨天的确有人要杀儿臣，多亏凝蝶老师及时赶来，这才救下了儿臣，这不，儿臣想拜她为师，多学点法术，可她就是不答应。”

“曦儿，你先告诉朕，究竟是谁要杀你？”上官可章追问道。

上官玄曦点点头，接过话说道：“儿臣昨日在舟城酒铺喝酒，刚好碰到西京王爵子桑星阑带了几百个骑兵到舟城来，儿臣偷听到了他们说话，这才知道他们是准备找上阳雪山交换解救北江准王后的解药，儿臣正要揭露他们的行为，却没想到子桑星阑直接以在场所有人的灵魂为代价，要上阳雪山的人将儿臣灭口，儿臣险些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幸好凝蝶老师赶到，才让儿臣逃过一死。”

听完上官玄曦的话，上官可章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子桑星阑！竟敢对朕的太子下手，朕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父皇息怒，儿臣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您可别为此事气坏了身子。”上官玄曦轻声劝慰道。

上官可章愤恨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件事情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怎样，朕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于法！”

上官玄曦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一切都听父皇的安排。”

上官可章“嗯”了一声，轻吸了一口气，来到夜凝蝶面前，躬身说道：“师父，谢谢您救了曦儿。”

夜凝蝶摆了摆手，淡淡说道：“陛下不必言谢，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把太子带走吧，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囔囔着要拜本座为师，本座已经回绝他三次了，你是他父亲，回去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来找本座了。”

“朕知道了，朕这就带曦儿下山。”上官可章点头说道。

一听夜凝蝶要让上官可章将他带走，上官玄曦连忙装出一副哀求的样子说道：“凝蝶老师，我之前都不知道您的修为有这么高，您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不想跟父皇回去。”

夜凝蝶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太子要那么多师父做什么？一个夜元恺还不够吗？我可没兴趣做你的师父！！”

上官玄曦听闻，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朝夜凝蝶站立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慢慢说道：“我知道我今天说错话让凝蝶老师不高兴了，这样吧，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太子殿下是要收回之前说过的哪句话？”夜凝蝶故意问道。

说话间，上官玄曦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他低眸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夜影族的凝蝶仙子，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我……”夜凝蝶望着上官玄曦的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