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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清殿里的年宴已是吃到尾声了,没几个人再动筷,而是专心致志欣赏歌舞。
孟初霁回到裴璟的身边,裴璟问:“怎么去那么久?”
他说着替他将裙裾牵了下,免得他将自己绊倒。
孟初霁漫不经心地,“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
裴璟蹙眉,伸手在他肚子揉了揉,“这样会好一些吗?”
“好多了。”
孟初霁回答着,轻酌慢饮着解油腻的茶。
同时,目光微斜看向殿外,神色仿佛隐隐期盼着什么。
裴璟注意到他的眼神,心生疑惑,接着,殿外响起了嚎丧般的叫声,打断了歌舞,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皇兄,皇兄,有人想杀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殿中一片哗然,因为裴显鼻青脸肿额头是血,身上灰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裴璟明白了什么,低声问:“你干的?”
孟初霁仰面茫然,好像完全听不懂裴璟在说什么。
裴璟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他出去这么久,合着是做坏事去了,只是被裴显欺负了,他怎么都不知道和自己说,自己偷偷动手。
上首,正在与太后说话的绥帝面色冷淡,对于这个睡了自己妃子的弟弟深恶痛绝,却不得不顾及太后的颜面,摆出兄友弟恭的姿态,佯然大怒道:
“是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在皇宫中对亲王下手!”
裴显大哭:“那刺客是宫中之人,年宴上传了纸条给我,将我约到映翠亭便对我动手,可惜月黑风高,臣弟没有看清那人的脸。皇兄,你一定要彻查此事,将那刺客捉出来,扒皮抽骨,曝晒三日,否则我心难安啊皇兄!”
绥帝看向太后,希望太后出来说句话,除夕之夜为他一人大动干戈败坏兴致着实不妥,反正他好生生的回来了,只是被人打了一顿,裴显在少了四指后干了多少荒唐事欠了多少孽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被人骗出去打一顿实属正常,而且打得真是极其符合他的心意,若非碍于身份不能下手,他恨不得将他打死。
太后与绥帝想法一致,只道:“此事不能随意放过。皇帝,你且尽心查查,年宴今晚散了,明天给他一个交代。”
绥帝恭谨应道:“是。”
裴显极其不满,如此浓厚的敷衍意味他岂能不知,当即吵闹道:“不行,那刺客今晚就得查出来,倘若他就在殿中人当中,岂不是好生生的将他放跑了?”
话落,太后怒喝一声:“荒唐!”
绥帝紧忙顺了顺太后的背。
太后继续道:“殿中皆是皇室宗亲,与你不是手足就是侄甥,怎么会对你动手,你皇兄金口玉言说要给你一个交代,你在这儿胡闹什么?”
裴显被斥了一顿,非但不害怕羞愧,反而昂首挺胸直视太后的眼,擦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冷笑道:“我有没有胡闹母后难道不知吗?还是说母后心知肚明,却只想着如何替皇兄省事,而不想替我这个不值钱的二儿子讨回公道?伤我之人就在殿中,母后却要放走他们,究竟是谁胡闹?”
此话便是皇后也听不下去了,充满警告意味地唤了一声:“匀王!”
裴显就地一坐,撒泼打赖道:“我不管,今晚要是捉不住凶手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在这儿不走了,你们中谁胆敢离开一步,我就撞柱死在这殿中,变成厉鬼向你们一个个索命!”
“裴显,适可而止!”
绥帝盛怒,直呼其名。
裴显迎着他的眼,嘲讽道:“好皇兄,当初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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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断了四指,甚至险些丧命,怎么如今我身受重伤,让你替我打回个公道,你就不肯了呢?”
绥帝气得胸膛起伏,手中杯盏握碎,碎片扎进自己掌心,嘴上却难以反驳一个字。
半晌,妥协咬牙道:“好,朕这就当场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裴显得意地笑了,肥肉堆积的脸上那双显得倍小的眼睛眯起,悠悠扫了殿中一圈,刻薄又阴狠的样子。
绥帝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怒火,唤了一声:“来人!”
殿外的侍卫应声迅速入内。
“将映翠亭附近值班的宫女内侍全都召起来问话,看谁有见到对匀王行凶之人,提供证据者重重有赏。”
侍卫领命退下。
殿中寂静无声,气氛陷入一片凝滞尴尬之中,连空气都似乎慢慢停止了流动。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吃东西就更不敢了,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惹来了天子迁怒,于是众人一起听着殿外呼呼的风声,等待着侍卫回来禀告结果。
太后倦容深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纹更深了些,苍老憔悴的模样令人心疼,她的身体轻微摇晃连安坐都像是在强撑。
孟初霁不确定的问裴璟,用特别小特别小的声音,道:“皇奶奶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裴璟望向太后,也觉得她的身体不太好,可是想起太后御用御医说太后并无问题,只是年岁大了各方面大不如前,回了一句:“应是今晚的年宴办得太久,皇奶奶她身子骨有些受不住。”
孟初霁心想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坐了足足一两个时辰,夜晚又冷,困顿疲乏实属正常。
不一会儿,侍卫长回来了,跪地禀告道:“陛下,殿外代为传信的侍卫上述,是一名宫女将信交来,宫女说是娘娘有令,指定给匀王,故才帮忙送信,由于夜深他未看到那宫女的脸,问过映翠亭附近的宫女,亦无人承认。”
“娘娘?”
绥帝浑浊的眼睛一睁。
殿中低喧哗然。
能被称之为“娘娘”的人可不多。
没想到竟是后宫里的女人。
而就在这时,娇软清脆的一声“陛下”又将他们的注意力从侍卫身上吸引了过去。
身着浅粉袄裙的女子娉娉婷婷的从席间走出,不顾镇南王紧皱的眉头,开口道:“陛下,清河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众目睽睽,如何能不让她说,绥帝道:“说!”
上官婷微微一笑:“清河只是有一个大胆猜测,今晚年宴后宫诸位娘娘们皆身处殿中,想要对匀王殿下下手,须得出去作安排一番,只要查查这席上有谁在匀王殿下被行刺前出去过,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登时有人出言质疑道:“郡主的意思是行刺匀王殿下的人是临时起意?那为何没可能是尽早安排呢?”
上官婷抬起下颌,一派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因为往年年宴匀王殿下从来不曾到场,后宫娘娘们不出深宫,如何提早知晓匀王殿下今日会来并早做安排呢?”
在场都是精明人,隐隐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绥帝亦然如此,又问:“那么清河郡主可有什么线索?”
果不其然,上官婷一一数道:“匀王殿下被行刺前,从殿中出去的人有才王殿下、七皇子殿下、九公主殿下、颜王妃娘娘以及……”
她眼波一转,落到淡定从容喝茶的孟初霁身上,“太子妃娘娘。”
话方落,阿娇从殿上跑下来,跑到上官婷跟前,杏眸跳跃着怒火,狠狠瞪着她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拐弯抹角千方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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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的是在针对嫂嫂吗?”
皇后不悦喝道:“阿娇,回来!”
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还有个颜王妃嫌疑没洗清,把百分之八十的嫌疑都归到孟初霁头上了。
上官婷嘴角微勾,低眉假装恭顺:“玉潇妹妹误会了,我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将实情说出。”
众人的目光顿时纷纷投向孟初霁。
孟初霁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点名了,饮茶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来满面疑惑,眨了眨眼十分无辜。
裴璟神色冷然:“清河郡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为你所说出来的话负责,若是你指名道姓的人中没有行刺皇叔的凶手,你当如何?”
上官婷闻言对施了一礼:“清河只想尽快抓到行刺皇叔的凶手,没有别的意思,若是得罪,还望别同清河一般计较,清河这里赔个不是。”
裴璟狠狠蹙眉。
绥帝道:“赏清河郡主,清河郡主归席吧!”
上官婷屈了屈身,回到自己的席位之中。
这下,孟初霁彻底成为重点了。
绥帝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有失偏颇,于是先问了颜王妃,下首颜王妃出列端庄大方,直接陈明出殿因由,并唤来随侍及路上偶遇的宫女作证无可挑剔,接着就是孟初霁。
孟初霁立在颜王妃身边,坦然道:“父皇,儿媳出殿乃是为了三急,也有人证。”
“人证为谁?”
“晚清殿附近的宫女,不记得她是谁,但记得她的脸,认一认,她应当能帮我作证。”
孟初霁坦然自如。
裴显立即质问道:“你为三急到晚清殿去干什么?”
经上官婷那么一提醒,他也觉得那可恨之人是孟初霁,因为他今晚只调戏了孟初霁没干别的。
定然是孟初霁被他调戏心中不忿,挟意报复派了两名壮汉逮他猛下黑手,看他不活剥了他的皮。
孟初霁眼皮子也不抬,淡淡道:“因为我迷路了啊,大绥的皇宫比大楚大太多了,我嫁来时日不多未将皇宫地理记全,就去了最近的晚清殿找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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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酱君、木青君、twn、妘姝、姜汁糖的营养液~~
记不清自己欠了多少字,好像是三千、四千?不管了,明天粗长三更,让你们过年。
孟初霁:是时候表现真正的技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