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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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悔恨值100，任务完成度：100%，任务者还有三日停留时间。”系统眼中闪着电波,它嘴里发出无机质机器声音。

安以农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完了完了,这个赵泽怎么这么不矜持？他怎么说后悔就后悔？”系统气得嗷嗷叫。

“停留时间是什么？”安以农呆呆,他忽然想起和系统刚见面时候，它说过悔恨值不必太高,过犹不及这句话，之后也一直侧面提醒他,及时行乐，不必追逐极致。

“悔恨值达到一百，他主角光环降到最低，以后只是一个稍微好运一点普通人,这个以他为中心衍生世界也会开始正常运行。但是……”

系统小心看一眼安以农：“作为外来者你也会受到排斥,三日后你会以意外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有一瞬间,安以农大脑是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系统呜呜地哭：“我看宿主你对任务也不是很上心,以为怎么都不可能拿到一百点悔恨值。悔恨值又不是路边石头,想要就能捡。”

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心脏，身体冻结了，感知不到冷热。安以农捏着手里围巾，攥紧了,手背绷起青筋，那眼神游移着，不知道该往哪儿落。

“你之前说，不能提醒我事,就是这个？”

“对。”系统点点头,眼冒泪花,“为避免影响任务者积极性，我不能主动说出这件事。对不起宿主，都是我错。”

“我必须要走？无法阻止？”

“是。”系统话打破他最后希望。

安以农想着自己歌，自己演唱会，还有自己和这里人约定。和唐御，和陶然，和宋微他们……

良久，他松开抓紧围巾手指，并笑了一声，笑声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幸好我还没来得及说那句话，走了也不用牵挂。”

听着安以农心里话，系统心都疼了，然而安以农只是短暂情绪失控，他很快就恢复了冷冰冰模样。

“三天时间，似乎不够我找出当年下毒证据，将这人绳之以法。”

系统听着宿主没有情绪起伏语调，战战兢兢问：“宿主，你不会想要杀了他吧？

“虽然他主角光环已经降到历史最低，但是不代表就能被任务者杀死啊，这是绝对不行！千万不要有这种危险念头啊，会有惩罚，生不如死。”

安以农没有理会系统，他大脑高速运转，思维前所未有清明。

他必须离开，然而他离开了，赵泽却没有。赵泽像个病毒，他在一日，其他人危险一日。

自杀陶然，车祸唐御，还有其他只闪过一个名字，或者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炮灰……怎么做，才能消除这个隐患？

安以农仔细回想一路过来细节。

楼下监控已经拍到赵泽身影，不久前他报了警，按着警察局位置和如今路阻情况，最多十五分钟警察就会过来。

此外，隔壁邻居可以证明赵泽和他起过冲突，并且也有人能证明他们是分手情侣，存在矛盾。

还有，赵泽在这个屋子里这么久，门把手上，还有别地方都已经留下他指纹。这个屋子，只有赵泽和他指纹。

“以农，或许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只是太过骄傲，一直自欺欺人。”门口赵泽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无害年轻人有着什么样念头，他放软了声音去哄骗，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凶恶狼露出脆弱模样，多么容易引发某些人泛滥爱心？

只是其中从没有安以农。

大脑里想了很多，但现实中也就是过了两分钟。安以农握着行李箱扶手往门口走：“赵泽，我们聊聊吧。正好，有些事儿我也想确认。”

赵泽以为他态度软化，便后退一步：“你想知道事，我都会告诉你。”

“呵。”安以农却只是笑了声，他带上门，转头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赵泽时，心里异常平静：

如果非死不可，为什么不让这次死亡利益最大化？

此时正在宠物店选猫唐御忽然有所感觉，他抬头看向门外。

“先生，是您想养猫吗？不知道您有没有中意品种啊？”店员小姐姐走过来。

唐御收回视线，他看了一圈猫舍里小猫：“你们这里有狮子猫吗？最好性格亲人一些，不要有太大攻击性。”

安以农屋子。

屋内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几盏，灯光有些暗。不过安以农不是很在意，他看了眼墙上钟表，视线快速在四周围巡视一圈，然后停留在茶几果盘里水果刀上。

那是一把钢刀，前些日子他才打磨过，锋利无比，想必也能让人少受几分痛苦。

然后安以农把行李箱放到一边，手里围巾也放在一边。他视线从围巾上收回：“你是怎么进来？”

赵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你告诉过我备用钥匙放在哪里。”这是一种特别信任，而那时他只是将‘柯以农’当成梦中情人影子，完全不在意。

“是吗？说起来这是你第二次踏入这个房子。”安以农觉得自己大脑好像裂成两半，一半应付赵泽，一半完善‘计划’。

“第一次，是威胁我，第二次，就是潜入了吗？”见赵泽又想解释，安以农做了个安静手势，“听我说完。”

“好。”赵泽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如此弱势，他甚至没有为梦中情人如此委屈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为区区情爱这样委曲求全。只是今天看到台上光芒万丈‘柯以农’，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又随手丢弃人是一颗珍宝。

那种情绪让他非常非常不舒服。尤其这颗珍宝还被另一个有能力保护人发现，赵泽终于意识到，他是真要失去这个人了。

所有有恃无恐都在这一刻崩碎。

安以农冷漠地看着赵泽不安，通过他表情变化分析着对方此刻心理状态：“当年，指使那个人对我下毒，是你吧？”

赵泽心脏骤冷：“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赵泽第一个怀疑唐御，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人，有可能情况下，第一时间铲除情敌。

安以农微笑：“没有人，我查到。我还查到，《我行我秀》张导演是你人。那个合约，也是你为我准备？为了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安以农嘲笑像箭矢射穿了赵泽心，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找不到方向，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能掩盖真相谎言。

“你说你后悔了，我不信，赵泽。你这样人，凭什么能后悔？！”

面对赵泽惊慌失措，安以农表现得像个失望旧情人，怒火在燃烧，但他心却是一块坚冰。

他没有这么愤怒，因为他对赵泽无感。但这不妨碍他用语言点燃他们之间矛盾。

“如果这种事都能被原谅，那杀人也算不得什么过错。”

“以农，我知道这会儿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其实连我自己都诧异，这辈子居然还有这样狼狈一天。如果时间能逆转，我恨不得打死当初那个自己。”

赵泽站起，几步到了安以农跟前，哀伤又深情地看着他：“可是以农，没有人能不犯错，给我个机会，我愿意为自己愚蠢付出代价。”

“滚！”

两人几番推搡，眼看着气氛已经到位，安以农忽然道：“你要赎罪是吧？好啊，这里有把刀，你给自己来一刀，我就信你真要赎罪。”

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赵泽看到一把尖锐水果刀。虽然是水果刀，却是钢材打造，刀尖锋利。

赵泽回转头，发现安以农只是用一种讽刺眼神冷冷看他。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羞愤感让他拿起了那把刀。

但是对自己下手，这种行为不是一般需要勇气，赵泽久久不动。

安以农瞥了一眼墙，从他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警察也快到了。

他站起来，一只膝盖压在沙发上，双手握住赵泽拿刀手，脸上笑着：“你不敢。你悔恨，只不过是两嘴皮子一翻哭诉，廉价又虚伪。”

他握着那只手，调转了刀尖对着方向。

“你干什么？”赵泽看到刀尖对准了安以农心脏位置，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那天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为了我事业，我可以拼命，你敢吗？”安以农勾起唇角，双手一个用力。

刀尖轻易刺破轻薄羽绒，刺破里面毛衣，穿过皮肤层……

刀进去瞬间，安以农是感觉不到疼，他只感觉到了冷，非常非常冷。这个位置，是心脏和肺连接着血管位置，安以农太熟悉它了，无数次做梦都梦见它。

只要这里破裂大出血，血液就会涌入肺部，堵住呼吸道，他几分钟就能死亡。而这里是老区，几分钟赶不到医院，也不够救护车赶到。

“只是这样还不够。”他想着，指甲用力抓了赵泽一把，让自己指甲缝里留下足够皮肤组织，之后就把赵泽手和刀具一起推开。

刀离开安以农身体，刀身血淋淋，刀尖滴着血。

伤口没有刀堵着，开始疯狂冒血。刀插着不动，他还有被救回希望，但是刀拔/出来，他必死无疑。

这一系列事情只在一个呼吸时间里发生，赵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看到安以农倒在地上，胸口涌出血把地板都弄脏了。

“救护车，救护车。”赵泽丢开手中刀，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又不敢去扶，只能拿出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然而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万一……万一他们认定是他杀人……

赵泽脸色白了红、红了白，他拿着手机，无论如何按不下那个键。

安以农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着他，竟忍不住笑：警察马上就来了，或许就在楼下。这时候就是毁灭证据，也是来不及了。

身体里血液一直在流失，呼吸都带出几分血腥味。

“血液从身体里慢慢流出感觉，好冷。”

眼前渐渐模糊，安以农看到赵泽看向自己，也看向地上小刀。

他或许考虑过毁尸灭迹，安以农甚至希望他毁尸灭迹，刚好被警察抓一个人赃并获。然而最后赵泽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转头就离开了这间屋子，头也不回。

安以农嘴角噙着笑，看着赵泽走出门，踏入他设下陷阱。

恐惧让赵泽无法冷静。

监控、刀柄上指纹、指甲缝里皮屑、报警电话……所有一切证据都将指向赵泽。赵泽不走，或许只是过失杀人，但他走了，那就是故意杀人。

“小七。”他生平第一次喊了系统名字。

“宿主，呜呜呜……”系统就没见过这么冷酷，对自己这么狠宿主。但狠成这样，它反而开始心疼。

‘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安以农当时这么教那个小姑娘，那时系统就应该意识到，他自己就是这种对别人对自己都狠人。

“这几个月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遇到我这种不配合宿主，一定让你觉得头疼吧？”

“没有，我很高兴。”系统哭着。

“小七，我死了之后，就解绑吧……太疼了，我怕疼。”安以农指尖轻微抽搐着。

系统哭得更加大声：“对不起，对不起。”

安以农从这一声声‘对不起’中听出了什么，一种深深无力感让他闭了闭眼。这种无法抵抗痛苦甚至超过身体上痛苦。

他突然疯了般用脑袋磕着地板，‘砰砰砰’像是质疑命运，眼泪落进血水里：“为什么是我？”

系统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良久，他像是放弃了，又像是振作起来，伸手慢慢蹭掉眼角多余眼泪。

他摸到手机，吃力地打开视频功能。

“找赵泽，他曾经指使人……对我下毒。”他重重喘着，嘴角有血液流下来，接着说，“卡里所有钱，转赠给，陶然，作为……治疗费用。另外，我所有歌曲，版权都无偿转让给唐御。”

说到这个名字时候，安以农脸上闪过他自己都注意不到温柔和怅惘。

他努力露出微笑，声音断断续续：“唐御，今晚，月色……真美……对不起。”他终究还是自私了一把。

此时耳边响起门打开声音，安以农努力睁大眼，看到了两个人影。

他手里手机滑落，世界进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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