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看着赵秋的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眼前这人,曾是他的朋友,不知从何时起,又变成了他的敌人。
楚留香以不知喜悲的声音说道:“倘若你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赵秋笑道:“收手?”
仿佛,他听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最好笑的笑话。
“或许,你该让那些树林中的人,走出来了!”
片刻后,他又道:“让我猜一猜,树林之中,都有些什么人?”
顿了顿后,赵秋又道:“原本,那一只手刺客组织的幕后黑手是薛笑人,当然,薛衣人也有可能知情。亲弟被诛,自与我不共戴天。所以,我猜,那树林之中,一定有薛衣人!”
他话音一落,果然,从那树林之中,走出数百武士。
领头的正是一位风度优雅而从容的老人,仿佛是个不求闻达的智者,也像是个已厌倦红尘、隐退林下的名人,神情虽未免稍觉冷厉,但却绝没有露出令人不安的锋芒。
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老人,身上却不时散发出一股冰寒的剑气。
剑术到达了此等境界,放在古系的任何世界之中,都是第一流的高手。
赵秋淡淡道:“人虽凡人,但剑气自生,到了此等境界,便绝非剑手二字可以形容了,当可自成一家!”
“多谢青龙老大谬赞!”
即便薛衣人这等剑术大家,早已听惯了别人的赞誉之词,但当赵秋称赞之时,依旧难免欣喜。
赵秋又道:“可惜,若论剑法,你还及不上我。更何况,此刻,你年老体衰,我却如日方中。倘若我全力施展,恐怕……”
薛衣人淡然道:“恐怕什么?”
“恐怕,你在我的手下,走不过十招!”
薛衣人沉默不语。
赵秋又瞧了瞧楚留香,说道:“当世的高手,除了我青龙会外,便仅剩水母阴姬、薛衣人以及楚香帅本人了。可是……”
楚留香颇有些好奇,问道:“可是什么?”
赵秋叹道:“这些高手,虽已是当世第一流的人物,可是和一位前辈高手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少!或许,那位前辈,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
他这话一出,水母阴姬、原随云、石观音、薛衣人等,俱皆耸然动容。
楚留香“哦”了一声,问道:“却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前辈?”
赵秋笑道:“数百年之中,他地位之尊,声名之盛,一时无两,他是当世无双的英雄豪杰。也是数百年来,唯一能令天下豪杰心悦诚服称他为天下第一的大侠。如果,我的六识未错,此刻,他便深藏在这树林之中!”
顿了顿后,赵秋叹道:“这也难怪,似我这等大魔头出世,那位大侠一世英雄,侠义心肠,必然不会不管!”
谷/span即便冷静如原随云,亦失声道:“难道是铁……”
树林之中,一个颀长、伟岸的身躯,从中缓缓而出。
那人,或许已有了五十余岁,或许年龄更大一些。
那是一张线条明朗、塑像般坚硬的面容,透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明锐灼热的目光,闪耀着寒星般的光采。飒爽的风姿,还有看淡世间一切的淡泊。
众人心叹,也惟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天下第一,无可争议。
这人,正是铁中棠。
铁中棠望了赵秋许久,才说道:“这苍茫的世间,竟有你这等魔头!”
他说话的声音,如微风一般柔和,却又如顽石一般坚硬。
赵秋微微一笑,说道:“世间有你这样的英雄,自然就有我这等魔头!犹如阴阳两面,一阴一阳,方可平衡!”
铁中棠竟然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赵秋的说法。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原本,老夫已有许许多多年并未出手了,可是今日,却要出手降伏你这魔头了!”
赵秋摇了摇头,叹道:“倘若你的嫁衣神功大成,或许,还有一线赢我的希望。可惜了!”
“哦!此话何解?”铁中棠竟忍不住发声问道。
赵秋双眼灵动,自铁中棠出了树林后,便已将他瞧了个通透。
“你的内功虽然深厚,却是以嫁衣神功为基础。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练嫁衣神功的人,随着功力越高,受苦也就越深,直到把一身功力转到他人体内,才能化解痛苦。你这嫁衣神功,来源于夜帝夫人。其不圆满的根源也就在此。”
铁中棠若有所思,问道:“接着讲!”
赵秋道:“你的内力根基,原是她人所练就,并非你真真正正得来。当真正的高手交手时,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东西,一到精微奥妙之处,便难以得心应手。”
“另外,即便夜帝夫人,也并未练对嫁衣神功。”
铁中棠道:“愿闻其详!”
赵秋道:“武道禅宗、嫁衣神功。那嫁衣神功太过猛烈,所以练到六七成时,就要将练成的功力,悉数毁去,然后再从头练过。这种功力,本就是准备练成后再毁的,所以毁去后体内犹有余根,使练的人再练时,便可事半而功倍。正所谓欲用其利,先挫其锋,就是这个道理。嫁衣神功经此一挫,再练成后,其真气的锋芒已被挫去,但威力却丝毫未减,练的人等于已将这种功夫练过两次,对这种真力的性能,自然摸得更熟,非但能将之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可以收发由心,运用如意了。”
铁中棠道:“原来,这嫁衣神功,竟还有此等秘密!多谢赐教!”
赵秋道:“所以,你的玄功还有不圆满的地方,这也就注定了今日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