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府的一座宅院中,甄姬和彭山才,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赤身相对。
“那李垣渐成气候,咱们放弃吧!”彭山才皱着眉头说。
他体型健硕,模样英俊,略微有点娃娃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一飞冲天的机会就在眼前,你真的愿意放弃?”甄姬淡淡地问道。
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肤白如玉,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眼尾狭长,形似桃花,眼神迷离,身上弥漫着奇特的魅惑气息。
“上面已经下达命令,不许再针对李垣等人,若是违抗命令,后果有多严重,你是知道的!”彭山才说道。
“若是他们知道,那许静怡是魅灵体,就不会有这样的命令了!”甄姬声音慵懒,语气平淡。
“你确定没有看走眼,那许静怡真是魅灵体,我为何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魅灵体是天地的宠儿,受到天地的庇护,封印了她身上的气息!”甄姬淡淡地说道。
“等到她修为足够高,封印就会逐步打开,那时一个眼神,就能摄人心神,举手投足,就能让千军万马陷入幻境。”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彭山才问道。
甄姬取出一枚留影符,投影出一段影像,说道:“你注意看她的眼睛!”
影像中,阎凤玲和许静怡跟在李垣身后,一起走向训练场。
两个女孩,不时偷瞄一眼前面的李垣,眼中的情意难以掩饰。
彭山才盯着许静怡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七彩光晕。
“瞳孔中的七彩光晕,就是魅灵体的特征?”彭山才问道。
“不错,她是对李垣情动,真心流露,气息才会突破封印,泄露一丝!”
彭山才表情挣扎许久,目光凶狠起来:“富贵险中求,我们继续筹划!”
魅灵体是顶级的鼎炉,能帮助强者突破桎梏,无论是自己留着,还是献给其他强者,都能获取巨大的利益。
他看向甄姬,说道:“你似乎没有完全说实话!”
“为何这样说?”甄姬平静地问道。
“你看李垣的眼神,太过专注了!”彭山才语气冰冷,“我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你不应该有什么隐瞒!”
甄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李垣身体至阳至刚,应该也是某种灵体!”
“连他一起掳走,给你作鼎炉!”彭山才目光阴森,“这个人成长太快,注定是敌人,就趁早扼杀!”
李垣在武院的学习生涯,再次恢复原样,一边学习符纹,一边阅读各种杂书,充实自己。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武院大比,再次开始了。
武院发出通知,从这一次的大比开始,取消全胜者排名战,改为固定的擂台挑战赛。
在比斗中取胜的人,可以自愿守擂,接受众人挑战。
而这一次的大比,将由李垣和另外九位学员,接受所有人挑战。
除了李垣,其他人都是登山境巅峰的修为,在前往千河府和凤岭府执行任务时,表现出众,实力超出同辈一大截。
武院许诺,只要在十人手底下坚持百招,就会获得丹药、灵器和功法奖励。
坚持越久,奖励越丰富,打败三人者,可以获得低阶法器和法符。
至于李垣等人,只要守擂成功,奖励一件高阶法符或法器,即使失败,也有低阶法符和法器。
李垣对奖励不感兴趣,但是武院强行指派的任务,却拒绝不得。
“比斗时,你们来挑战我,弄一件灵器和符!”他对卢飞等人说道。
众人一齐给他白眼。
武院高层肯定会观看比斗,公然作弊,还想不想混了?
为了给学员备战,武院再次停止上课。
大家在程慧的带领下,再次前往东星园,进行强化训练。
李垣邀请龙瑜一起前往,那厮说至今未能破境,不好意思见人。
对龙瑜的这个说法,李垣是一个字都不信。
以那厮的脸皮厚度,没有破境,绝不会成为羞于见人的原因。
龙瑜不肯来,他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充当教习。
将王向川揍得鼻青脸肿,举手求饶之后,李垣返回了训练场边。
程慧递给他一碗茶,问道:“打算什么时候破境?”
“顺其自然吧!”李垣说道。
“我的根基已经稳固,遇到破境契机,不用再压制了!”
“如此最好!”程慧点点头,传音说:“靖王府的人在打听你,你救了周箐的事情,应该已经被他们猜到,自己小心!”
“谢谢程姐!”李垣点点头,没有觉得太意外。
他救周箐和傅珊,几次动用传送符,别人自然能猜到,他修为不太高。
修为不高,身上传送符这么富余的人,玉龙帝国没有几个,猜到是他并不困难。
就在这时,李垣收到了龙安国的传讯,说自己在武道楼,请李垣去赴宴。
李垣心中有些歉意,还有些心虚。
朋友变成小舅子,这身份转换的,他不知道龙安国会不会在意!
跟众人打过招呼,来到武道楼。
武道楼已经被龙安国包场,周围戒备森严。
一个相熟的护卫,将李垣领到顶层贵宾间,龙安国和刘堂,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见过前辈!”李垣赶紧上前,冲刘堂施礼。
“数月没见,李公子的修为越发精进了!”刘堂笑着拱手还礼。
“李兄修为高涨,身材也越发伟岸了!”龙安国笑道。
李垣原本比他矮一些,如今比他还高两寸,这让他心中有小小的郁闷。
“个子高了,穿衣费料,我正苦恼着呢!”李垣开玩笑道,“龙兄已经是登山境中期了?”
“我为了追求破境速度,根基有些虚浮,难以与李兄相比!”龙安国谦虚道。
三人走进房间,宾主落座。
“上次长京遇袭,龙兄也遇到危险了?”李垣问道。
“王府遭到众多观星境强者攻击,若非刘叔倾力保护,我怕是已经遭到毒手了!”龙安国说道。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龙安国问道:“李兄救了靖王妃?”
李垣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靖王府的人,正在四处打探李兄的消息,飞剑楼的人也在长京活动,李兄多加提防!”龙安国提醒道。
“多谢龙兄,我会注意的!”李垣拱手说道。
“李公子,周道友破境时,听说你就在附近?”刘堂问道。
李垣一听,知道这是他们邀请自己的目的。
刘堂在观星境巅峰,已经滞留很久,至今未能破境,显然有些着急了。
无数武者止步于观星境,一百个人中,也未必有一个能破境,因此每一位破境者的经验,都弥足珍贵。
只不过,破境是很私密的事情,刘堂如果直接去问周翠兰,对方大概率会不理他,因此他才找李垣了解情况。
李垣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不会泄露周翠兰的隐私,便描述了一下,她当日破境前后的情况。
“临阵破境,这种事情只在传说中有!”刘堂感叹道,心中有些失望。
进阶虚空境时,体内世界急剧变化,必须谨守心神,超然物外,不能受到一丝干扰,这是常识。
周翠兰之所以能破境,可能本就在破境的边缘,受苗震海受伤的刺激后,精神处于狂暴之中,心中只有杀敌念头,无意间契合了心境的要求。
她的成功非常偶然,而且过程太过凶险,很难复制。
三人岔开了话题,聊起了东境的事情。
龙安国提醒说,宗门的人很快就会撤离,让他提防邪宗反扑。
七杀宗、驭兽宗、四海宗对李垣的追杀,是整个东境决战的一环。
无论对方能否确认,李垣就是杀死公羊文卓的凶手,他都已经成了邪宗的眼中钉,肉中刺。
言谈之间,到了饭点,酒菜上齐,宾主尽欢。
刘堂和龙安国走了,李垣站在武道楼门口,心中微微叹息。
龙安国看似一如既往,心中其实已经开始提防他。
李垣对此能够理解。
他跟龙曼君在山顶小院私会,遭到袭击,一起失踪了一个多月,回来后,又在公主府出现,揭露幻魂的秘密。
这一切都意味着,他跟龙曼君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龙安国作为事实上的储君,一个合格的政治精英,对他产生警惕心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何况李垣自己,出于忌惮心理,在减少对龙安国的情报依赖,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对方不可能觉察不到。
“这样相处方式,或许才是最合适的!”李垣默默地想。
玉龙武院,下院的某一座宅院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看着面前的两个酒坛,目光恐惧,表情挣扎。
许久之后,他下定了决心,表情平静下来,收起酒坛,默默地修炼起来,脸上再无一丝异常。
傍晚时分,李垣等人各自返回住处,巩固白天的训练成果,恢复消耗的灵息。
包铎坐在院子中,一边饮茶,一边琢磨下午对战时,李垣提醒自己,战斗方式单一的问题。
就在这时,院子的阵法被人叩动。
他走过去打开院门,略感惊讶:“原来是商老弟,赶快请进!”
“冒昧来访,没打扰包兄修炼吧?”来人笑着问道。
“没有,正在喝茶呢!”包铎说道。
他将人让进屋里,给对方冲泡了一碗茶,问道:“商老弟,大比准备得如何?”
“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少年笑着说道。
“看来你实力大进了,恭喜恭喜!”包铎拱手道喜。
少年名叫商清和,一起逃离东境的二十二个学员之一。
他先是成为外院学员,今年秋天才成为正式学员。
李垣等人麻烦不断,为了防止波及更多的人,故意跟进入外院的学员断绝了来往。
商清和他们在上一次的大比中,亲眼见到李垣等人,是如何被人针对的,很理解他们的做法,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跟李垣等人的关系。
因此,商清和此次来访,让包铎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家里来人,说与我一起入江州武院的三个同乡,全都死在了撤离东境的途中!”商清和感叹道。
“我相熟的学员,也有两个死了!”包铎神情黯然。
两人相隔一年,进的江州武院,东境战事爆发前,就有了交情。
聊起一同撤离武院,死在路上的众多伙伴,以及之后的经历,两人恍如隔世,感慨唏嘘。
大半个时辰后,商清和站起身,取出两坛酒:
“这是我家人送来的斗香酒,地方上小有名气,送给大家尝个新鲜,切莫嫌弃!”
“你的家人千里迢迢送来,我们怎好夺人所爱?”包铎客气道。
“家中知道我好酒,送了二十坛过来,已经被我喝了好几坛了!”商清和笑道。
“那么,我就厚颜收下了!”包铎笑道。
两坛地方名酒,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收下也没有关系。
送走了商清和,包铎打开一坛酒,酒香扑鼻,酒水清澈透明。
他倒了一碗,端起来仔细品尝,味道确实不错。
“明天给大家尝一尝!”包铎心想。
李垣坐在房间中,唤出了辟邪剑。
相比刚开始时,此时的辟邪剑,越发的神光内隐,清湛幽凝。
他托着辟邪剑,激发玄火,慢慢灼烧。
辟邪剑传来欢欣鼓舞的情绪,还自己翻了个身。
李垣的眼中,闪过一个小男孩,跷着二郎腿,在火焰中怡然自得的景象。
他吃了一惊,立刻运转破妄术观看,剑还是剑,并无异常。
他皱了皱眉头,足足烧了一盏茶的工夫,剑越发精湛,好似秋水。
“不是邪物?”李垣收起玄火,盯着辟邪剑,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握着辟邪剑,认真仔细地查探,发现内部多了一个空间,里面有一团团充满生机的气息,缓缓流动。
李垣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儿,感知触碰一团棕色气息。
转眼之间,气息从辟邪剑中消失,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中,化为灵魂铠甲的法则烙印。
灵魂铠甲光芒浮现,各种法则烙印互相共鸣、交织、修正,产生莫名的波动。
波动扫过李垣的全身,打开了体内的某种禁锢,留下道道痕迹。
明悟从李垣心中涌起,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全身散发着奇异的气息。
辟邪剑缓缓飘起,悬停在李垣的头顶,像一个黑洞,吞噬着他身上逸散的气息。
气息涌入辟邪剑的空间中,凝聚成团,好似云雾。
一个虚淡的小男孩的身影,躺在云雾之中,嘴角流着口水,神情惬意而愉悦。
忽然,小男孩抬头看去,只见虚无的空间中,一个硕大的脸庞,正低头凝视着它。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