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瞅着许显纯问道:“许爱卿过来可以何事禀告?”
除非召见,或者关系到锦衣卫重大事情,锦衣卫高层官员很少一起面圣,故此,朱由检免不了询问许显纯一句。
许显纯急忙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讲!”朱由检道。
“是!”许显纯顿了顿,开口道:“臣接到下面报告,说朝中有很多官员暗中串联,准备明日朔朝一齐准备行动。”
每月初一,十五是朔朝,望朝,规模仅次于正月的大朝会,初一,十五这两天早朝,在京的官员难得的官员大集会。
这一天,也是一些御史,六科官员等一众清流活跃的时候。
在这一天,他们可以肆意怒怼六部尚书,怒怼内阁大臣,甚至可以指着皇帝鼻子呵斥。
故此,每逢朔望朝,几乎都有大事发生。
明天是九月初一,看样子这些人按捺不住了!
朱由检脸色沉了下来,他朝许显纯问道:“可有什么人想闹事?”
“回禀陛下,是东林那些人准备弹劾魏公公,还有人准备弹劾……。”许显纯说到这里,他望了朱由检一眼,声音几不可闻,一脸的紧张之色。
朱由检自然觉察到许显纯的意思,他眉头一挑,冷声道:“弹劾谁?朕身边人?”
“是弹劾周皇妃!”许显纯小心道。
弹劾朕的皇后!
朱由检一听,脸上铁寒,心底顿时火冒三丈。
好啊!
朕的皇后带领一群宫女忙里忙外替朕做事情,每日早起晚睡,比朕还辛苦。
竟然有人弹劾?
尔等吃朕的,喝朕的,到头来要指着朕的亲人破口大骂?
不杀了尔等,难消朕心头之恨!
朱由检脸色越来越黑,他心底杀意冲天。
对于这些清流,欺辱他朱由检没有关系,不过,欺辱到他的皇后身上,朱由检忍无可忍。
上一世,兢兢业业,呕心沥血。
这一世,他朱由检要置死地而后生,重塑山河。
许显纯离朱由检有一步之远,不过,他仍然感受到朱由检身上忽然散发的冰寒之意。
这种冰寒,就是强烈的杀意!
许显纯只有在与强者敌人搏斗的时候才感受到过。
而如今,他在乾清宫感受到了这种感受,许显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头垂得更低了,不敢去看朱由检的脸面。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天子发怒,可是血流成河啊!
此时,大殿寂静无声,一股强烈的压抑气氛充溢在殿内殿外。
一旁的骆思恭也眉头一挑,心底吓了一跳。
他偷眼观看朱由检,发现朱由检几乎到了暴怒的边缘了。
看来,当今天子,对周皇妃很有感情啊!
否则,也不会让天子如此失态!
骆思恭心思,暗暗记下这一点。
良久,朱由检缓缓开口道:“明日,朕册封周皇妃为皇后,这事情已经告知礼部。朕很不想杀人,为何有人偏偏与朕过不去?朕在想,是否新君登基,都会遇到这种事情?历史上,他们是如何办的?朕很疑惑,许显纯!你说,朕该怎么办?”
许显纯脑海把朱由检的话猜度一番,他急忙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臣把他们这些乱臣逆子抓起来,好让他们知晓,天家威严不可亵渎!”
“呵呵!抓了一群,估计又会冒出一群!这些人仗着没有把柄,而肆意妄为,便便朕那他们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按照祖制定下来的规定做事。抓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都会骂朕是昏君!是暴君!呵呵!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名留青史呢!这样的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夸夸其谈,与国无利,与民众无一计。偏偏占着位子,真让朕愤慨!”朱由检冷笑不止。
许显纯听闻朱由检如此剖析,他心底一震,脸上浮现一股折服之色。
谁说信王最信酸书生的话?
谁说信王从小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诲?
谁说信王比较容易信人,好欺骗?
他许显纯这一刻,绝对上前给此人一个耳光!
陛下刚才说的话,入木三分!有几点甚至超出了他许显纯的理解!
许显纯作为驸马都尉之孙,武进士出身,从小受过高人教诲,对世事有一定认识,故此,他在锦衣卫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一般。
可惜,遇到了魏忠贤,夹带着熹宗皇帝的旨意,让许显纯按下了心中的作壁上观的心思,与魏忠贤越走越近。
熹宗皇帝忽崩,新君登基,许显纯自然预算到了自己仍然跟随魏忠贤一条船,恐怕很难善终。
故此,他立即与骆思恭合作,助骆思恭重新掌管锦衣卫。
许显纯以为陛下真的很厌恶魏党,现在看来,他许显纯判断错了!
陛下厌恶的是不做事的清流,而不是魏党。
看来,他与魏党反目,算是画蛇添足了。
想到这里,许显纯心底感到十分沮丧。
一旁的骆思恭回味着朱由检的话,他一字一行刻在脑海之中。
此时,他与许显纯一样,心底都震住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陛下最恨的是清流,而不是魏党。
至于骆思恭,他本属于勋贵一方,对于魏党,东林党清流两派都不感冒。
故此,没有许显纯的患得患失!
朱由检见许显纯低头不说话,他眉头微皱,便朝骆思恭道:“骆卿,你说,这事情该如何解决?”
骆思恭听了,躬身道:“陛下,老臣认为,世上没有真正的清流,除非他是圣人,否则,自然有私欲,有了私欲,必然有了违法之事。老臣请旨,拿下他们,还明日朝会一个安静。”
听闻骆思恭如此说,正称了朱由检的心思,他不由得点点头道:“骆卿说的极对!世上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清流!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骆卿,这事情就有劳你了。明日,不管骆卿用什么法子,朕不想看到他们出现在朝会上。”
“陛下放心!明日,老臣必然能让他们进不了午门。”骆思恭认真道。
一旁的许显纯见此,他心底浮现一股嫉妒。
不行!趁陛下还没最后定下来,我一定拿下这个差事。
否则,这原本是我许显纯盯着的事情,骆思恭一插手,我和兄弟们的功劳岂不一下子消失了?
这让下面兄弟如何看待我许显纯?
想到这里,许显纯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