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阳光渐渐恍惚,无尽的黑暗袭来,赵南星自觉一道道流星划过黑暗的天空,最后消失不见,同时,他失去最后的知觉。……。
南方,涿州通往京师古道之上,一行车队缓缓而行。
这车队前方有百名县府衙役开道,后方有卫所兵马军士压阵,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气势不弱钦差大臣出巡。
这支队伍中间,有两顶八抬大轿,大轿周围环绕着一众士子和一些官员,这些人围在两顶轿子周围侍候,甘之若饴。
蓦然,北方古道远处跑来一匹快马,骑在马上的人一脸悲忿,他直接朝队伍中间两顶轿子奔来。
“吁吁吁!”来到两顶轿子面前,此人飞身跳下马,接着放声痛哭起来了。
前边轿子窗帘掀开,露出了刘一燝的身影,他看到痛苦的男子,便喝令停轿。
很快,队伍停了下来,轿子也落地了。
刘一燝从轿子钻出来,他来到男子身边,沉声道:“王允成,京师是什么消息?”
来人是王允成,他是泽州人。
万历中举于乡,首获鹿知县,后授南京御史。
王允成体貌魁梧,才气飙发,欲凌甲科出其上,其奏疏多次弹劾魏忠贤和客氏。
被称呼为“天平星船火儿”,在东林一直是冲锋陷阵的角色。
同时,也是刘一燝门下弟子。
“先生!十一名同仁都没砍头了!一人也没有救出来。”王允成痛哭禀告道。
“啊呀!为何如此结果?”刘一燝大惊,他满脸的愕然然后便是不敢置信。
“王允成!消息可属实?”刘一燝沉声问道。
“先生!错不了!菜市口斩首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师,无数人都亲眼目睹。弟子虽然去了晚一步,不过,整个京师都在议论,哪里会有假?”王允成痛声道。
“哎呀!”刘一燝悔恨的自拍脑门,他满脸的后悔之色。
这时候,后面轿子里面的韩爌和袁崇焕两人已经走了出来,袁崇焕已经听到了王允成的禀告,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天子如此大开杀戒,意指何方??”袁崇焕愤慨道。
袁崇焕虽然已经被罢免在老家,不过,得知了恩师韩爌,孙承宗两人复启,再加上旁人劝说,袁崇焕心动,便于恩师韩爌汇合,一起进京,准备再次入主辽东。
路上加上队伍半路等刘一燝,以及接见各地有名望的乡绅,故此,他们这一路行走的非常缓慢。
当然,京师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们有情报传递,都一目了然。
韩爌皱眉,沉声道:“如今,赵先生不是在京师吗?难道,以他的名望,也阻止不了这种悲事?”
刘一燝听闻,无奈道:“赵先生身体已经垮了,精神不如以前,如今,朝堂巨变,恐怕他一人独木难支。”
“这样说来,我等必须今晚立即到达京师,否则,钱谦益他们这些人生死难料!”韩爌说道。
刘一燝微微点头,然后又缓缓摇头道:“他们这些都没有做官,自然性命无忧。不过,也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罪名?”
“把兵部尚书围殴,这可不是小事!最坏的情况,万一阉党与方从哲这些人联手,审问时候做了手脚,钱谦益他们这些恐怕一辈子都完了!刘兄,韩某建议,加速前进,尽快赶到京师。”韩爌沉声分析道。
刘一燝听了,他微微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我们加快速度!”说完,刘一燝招呼众人出发,很快,车队移动,这次,队伍速度快了一倍。
韩爌的马车之上,袁崇焕眉头紧皱,他望着恩师韩爌问道:“恩师,眼下的局势,恩师如何看?”
韩爌看了袁崇焕一眼,缓缓道:“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袁崇焕点点头,沉声道:“学生越来越感受到,天子虽然年少,不过,非常有主见。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学生已经注意到,自从当今天子登基以来,精力全部放在朝堂之上,这一点让学生有些不明白。难道,天子不曾关心辽东事情吗?不曾担心辽东局面崩溃?不曾担心辽东内部的各自矛盾?”
“你说的为师也注意到了,为师也想过,不过,现在还没有答案!”韩爌点点头,缓缓道。
“学生有了猜测,还请先生指点一番。”袁崇焕施礼道。
“哦!讲!”韩爌点点头,说道。
“学生猜想,一定是天子对孙先生太过信任,不准备插手。”袁崇焕低声道。
韩爌扫了袁崇焕一眼,缓缓笑道:“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目光一直放在陛下身上和辽东。你猜的很对,为师与刘大人讨论过,也都是如此认为,只是不敢肯定。毕竟,天意难测,对于朝堂事情,我等曾经也猜错了几次。”
袁崇焕知晓恩师是讲的是秦士文,王在晋两人擢升的事情,袁崇焕点点头道:“天意难测,不过,总有一些轨迹可循。学生看来,当今天子对学生或许有一些成见,……。”说到这里,袁崇焕不再出声了,因为,这句话,他说的太多了。
韩爌皱眉,他看了袁崇焕一眼,问道:“孙先生怎么说?”
“孙先生说,他已经推荐过两次,不过,天子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说等待。”袁崇焕皱眉道。
“还是这个结果啊!”韩爌皱眉,他缓缓道:“本以为,兵部右侍郎非你莫属,哪想到最后是李邦华!虽然结果对大家都一样,不过,对你便不同了,元素,既然孙先生说天子让你等待,自然有一定的原因。某看,你目光也不要落在辽东一个地方。应该放眼整个大明。”
袁崇焕听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不解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
“你可知晓天子为何启用袁可立这个人?”韩爌忽然转过话题问道。
袁可立?
袁崇焕微微一怔,他托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了。……。
归德府睢州。
袁府大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听了下来,翰林院编修,侍讲学士黄道周艰难的从马车走了下来,他脸色蜡黄,脚下虚浮,一看就知道是大病初愈。
黄道周给了车夫路费,他感谢一番,等车夫离去了,黄道周这才转身朝袁府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