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见是郭允厚,他一脸的惊讶之色,不由自主问道:“郭兄为何在此?”
郭允厚听闻,苦笑道:“袁大人,一言难尽啊!某已经被罢官丟职,准备回乡颐养天年。”
“你的事情,某在公文看到过,郭兄,你遭受无妄之灾啊!”袁可立安慰道。
“可不是?可恨我当初轻信他人言语,给满朝荐作保,然,满朝荐做事太过张扬,肆意妄为,目无君上,某也被连累其中,现在看来,某罪有应得啊!”郭允厚后悔道。
袁可立点点头,安慰道:“福祸相依,郭兄如果想通,这便是好事。”
郭允厚连连点头,“袁大人说得对!”随后,郭允厚扫了旁边的毛驴骡子驽马,他脸面一僵,长叹道:“哎,袁大人独自一人进京吗?这……大人真是我辈清廉之士,我等自愧不如也!袁大人,请收郭某一拜!”说完,郭允厚深深一礼。
袁可立见此,急忙拉起郭允厚,笑着道:“有弟子跟随,一路无妨。郭大人无需大礼,袁某不敢当。”
虽然袁可立已经被天子下旨擢升大学士,然,袁可立还没有正式接任,故此,现在还是白身的身份,故此,袁可立仍然以白身自居,没有一丝官架子。
郭允厚环视袁可立背后一圈,终于发现不远处青石上面呆坐的黄道周,郭允厚皱眉,拱手道:“袁大人,郭某手下有一些护卫,如果袁大人不嫌弃,郭某派他们护送大人入京!”
郭允厚自然看出来黄道周完全是个累赘,哪里是伺候人的角色,故此,如此提议。
当然,郭允厚还有更深的想法,这不与外人道也!
“郭兄好意袁某心领了,现如今已经过了通州,离京师不远亦,无需郭兄费心了。”袁可立摆手,严肃道。
郭允厚听了,只好点点头,不再多言了。
“刚才是什么人的灵柩?”袁可立朝郭允厚好奇问道。
郭允厚正要回答,蓦然,一道声音传来,“袁军门,别来无恙?”
袁可立听闻声音有些耳熟,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前大学士张瑞图。
“袁军门,这是钱龙锡的灵柩,钱家人送他归乡。”张瑞图来到袁可立面前,解释道。
钱龙锡?
袁可立惊讶,一脸的愕然之色。
显然,他还不清楚最近京师的情况,张瑞图立即讲了起来。
从琉球国夜宴一直到菜市口刑场,张瑞图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末了,张瑞图感叹道:“钱大人真是冤枉啊!可惜,当朝文武百官,一个个缩头缩脚,完全没有替钱大人求情,钱府上下,这才被驱逐京师,终身不得返京。”
袁可立听闻之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整个人沉思起来。
张瑞图与郭允厚两人对视一眼后,张瑞图朝袁可立拱手道:“大人,你已经被天子任命为大学士,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给钱府上下主持公道啊!”
说完,张瑞图吩咐一声,很快,钱龙锡长子过来参拜袁可立,他满脸的悲恸,请求袁可立给父亲昭雪罪行。
见此人哭的一塌糊涂,袁可立长叹一声,扶起钱龙锡长子,缓缓道:“贤侄放心,袁某入京,必然把此事调查清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钱龙锡长子听闻,急忙下跪拜谢,一脸的高兴之色。
袁可立见此,心中有些无趣,他朝张瑞图,郭允厚他们两人拱手道:“事不宜迟,某立即入京,两位,我等就此别过。”
张瑞图,郭允厚两人有一肚子话要对袁可立讲,然,此地荒山野岭,没有落脚地方,两人也不能强拦住袁可立,故此,两人只好躬身回礼,送袁可立上路。
袁可立呼来黄道周,骑上毛驴,缓缓朝前方赶去,后面的黄道周急忙骑上驽马,他拉着骡子的缰绳,紧跟而去。
目送袁可立师徒两人消失在古道尽头,张瑞图,郭允厚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此时,两人眼中全是羡慕之色。
虽然,袁可立师徒赶路简单,只有毛驴,骡子,驽马三个脚力。
然,前方迎接他们两人的是一片光明的前途。
袁可立就不用多说,不出意外,将来是朝堂重臣,其分量不弱于首辅秦士文,或许与遥遥之上的孙承宗并列也说不定呢!
而袁可立的弟子黄道周,一出翰林便是河南道督察御史,完全是碾压了同辈,将来,前途无量。
“哎!天子用人,我等实在是琢磨不透啊!”郭允厚收回目光,感叹道。
张瑞图也点点头,表示同意郭允厚的说法,他补充道:“所以,我们败的不冤!”
两人低声交流一番,便复回轿子,很快,车队缓缓行动起来了。
袁可立师徒行了半天时间,蓦然,前方再次出现一行长长的车队,这车队旌旗飘飘,最前方三个郑安伯三个大字随风飘扬,最为醒目。
“郑安伯?这就是海盗郑芝龙了?天子真大方,加封他为伯爵!”黄道周在马背上远眺,他一脸嫉妒道。
前方的队伍虽然还离得很远,让一股肃然杀气之气扑面而来,让黄道周感到非常的不悦。
袁可立也极目远望,看过之后,袁可立缓缓道:“郑芝龙此人果然名不虚传,前方队伍整齐肃然,护卫严密,完全是按照行军打仗之法布置。”
“恩师,听闻此人桀骜不驯,手下有十七名兄弟,战船千艘,称霸沿海多年,朝廷多年剿匪,都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为何蓦然臣服了天子?仅仅是伯爵之位吗?”黄道周朝袁可立问道,他一脸的不解之色。
袁可立听闻,捋了捋胡须,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天子给他的多,就会心动!再说,茫茫大海,生死由天,完全不似陆地这般安定,郑芝龙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后代考虑,接受招安,这有何难以理解的?”
“恩师,你的意思说,郑芝龙准备抛弃海外基业?朝内陆发展?”黄道周疑惑问道。
“猜度无用,等一会儿,为师问问便知!”袁可立捋着胡须道。
黄道周听闻,心中顿时期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