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大营吃过午膳,休息一番之后,朱由检兴致勃勃去了皇庄。
今日,他准备检阅一下皇庄的作坊。
内监制造局掌印王国泰,皇庄主事张太监等一干人听闻之后,急忙前来迎接。
朱由检扶起王国泰,看着王国泰一副风尘仆仆的脸面,笑着道:“怎么回事?”
王国泰干笑道:“奴婢得知陛下在大营,故此前来问安!然,这些亲卫不让奴婢进也!奴婢只好在外面等候,然,一直见不到皇爷。”说完,王国泰一脸的委屈之色。
朱由检一脸惊讶,他想了想,这才记得自己发了一道命令,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西山大营。
这下面的亲卫倒很有责任!
朱由检笑着揉了揉手腕道:“这是朕亲自下达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违背!以后啊!此地,你不要多管!”
“奴婢领旨!”王国泰心中明白了,他急忙道。
朱由检点点头,笑着朝一旁的张太监道:“头前带路!”
“奴婢尊谕!”张太监急忙站了起来,他开始在前面带路了。
一边走,张太监一边讲解,他虽然年过半百,让精神抖擞,步伐不减当年年轻时候。
“皇爷!这是新式石料车间,前方是生产,后方是仓库,一共堆积了整整一亩之广,三年也用不完啊!”张太监指着眼前情景道。
朱由检扫了一眼,见偌大车间里面人头攒动,排了有千米之远,估摸着有千人之多,这劳动场面火热,一派忙碌样子。
这里面生产水泥,用磨轮把石灰石磨成粉末,加粘土,砂,水按比例混合,然后装入火窑之中烧制。
一般火窑温度在1450度左右,熟料已成,出窑,然后将熟料和少许石膏一起磨细,按比例混合,最后水泥制作成功。
虽然过程简单,然,这已经是最世界上先进的工艺了。
朱由检看到车间工人都带着防护罩,他微微颔首道:“不错!”
出了车间,王国泰急忙取来水盆,请朱由检净手。
在车间之内,粉末漫天,朱由检出来这一刻,全身仿佛落了一层雪一般。
不仅朱由检一人,他身后所有人都是如此。
见其他人也有水盆,朱由检点点头,梳洗干净之后,朝王国泰道:“朕刚才计算了一下,每日可生产一万斤左右,可对?”
“皇爷圣明!是一万一百多斤!”王国泰急忙道。
“还是太少了!如今,工部要修京城到天津卫的驿道,需要很多水泥!眼下勉强满足供应,等三条道路同时开工,就供应不上了!朕打算再开两条生产线,可有难处?”朱由检朝王国泰问道。
王国泰揉了揉脑门,他结结巴巴道:“皇爷!奴婢难处没有,就是……就是……!”
“有话直说!迟疑什么?”朱由检皱眉道。
王国泰看了旁边的刘文炳,周遇吉等人一眼,他低声道:“皇爷,咱们皇庄最近只出不进,长此下去,恐怕难以为继啊!”
朱由检听闻,笑了起来,“所有交易都定下契约,工部现在没有银子,然,并不表示将来没有银子。你只要定下契约就好,等工部有银子,只管去要账!”
“皇爷圣明!奴婢明白了!”王国泰急忙点头,眉梢掩不住的喜悦。
检阅了水泥生产,朱由检继续往前走,前方便是群山,下坡都是一排排窑洞,将近有几百处,都是烧制熟石灰。
在下坡东部,有青砖切成的火窑,有几处,这些都是烧制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石墨坩埚,弹簧条等物。
谷掺/span在几处火窑旁边,有两座新式高炉,烟囱耸入云端,黑烟滚滚。
下方很多人在忙碌,他们在打造珍妮纺织机骨架,织布机骨架。
王国泰见天子看的很仔细,他急忙招来一名庄头。
庄头不认识天子,见王国泰一脸恭维伺候着这个少年,他不敢怠慢,立即跪倒磕头。
朱由检摆手,“起来吧!朕问你,一日出多少货?”
竟然是天子!
庄头心中一惊,他急忙再次磕头,恭声道:“小人禀告皇爷爷,大货一日出五十个。小货一日出一百个。”
大货便是织布机骨架,小货便是纺织机。
朱由检点点头,没有多言,他知道,皇庄如今有如此成就,宋应星他们已经尽力了。
想要扩大产能,只能在建造高炉。
想到这里,朱由检吩咐道:“王国泰!再建十座高炉!人手不够,招募!”
“奴婢领旨!”王国泰高兴道。
朱由检点点头,他背着双手继续参观工人工作过程。……。
山上,章允儒扔掉铁锤,拿起葫芦大口大口的喝酒。
天渐渐寒冷了,然,每日的工作不停,一天到晚采石头,搬石头,章允儒两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绝望了。
虽然他已经适应了这个艰苦的环境,然,让他一个读书人做这种低贱事情,章允儒自觉坠入地狱一般,暗无天日。
他每日都想着逃跑,然,四处群山是绝壁,无处可逃走。
天黑之后,他们这些人被锦衣卫驱赶入劳役院,劳役院重重守卫看护,没有人能冲破这高墙。
两个月以来,已经有很多人试过,然,无不意外的失败了。
失败者直接被锦衣卫当众斩首了,这让所有人都坠入冰窖,没有人再敢拿自己性命去赌了。
章允儒喝了一口酒,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他感到了一丝安慰。
放下酒葫芦,章允儒下意识朝下方皇庄看去,看到黑压压一群小鸟一般大小人的耸立在火炉旁边,章允儒有些诧异。
他朝旁边的刘懋低声道:“刘懋,皇庄来了大人物!你看,很多人在下面。”
旁边的刘懋听了,他停下动作,转头朝身后看去,果然,下方如章允儒说的一样。
“刘懋!不若你找借口下去看看来者是谁?如果是咱们认识的人,我等有救了!”章允儒低声道。
刘懋听了,心中一动,他皱眉道:“找什么借口呢?”
“真笨!自然是上如厕!”章允儒低声道。
刘懋想了想,他点点头,接着他朝远处值守的一班赌钱的锦衣卫大喊道:“刘总旗,某要出恭。”
“混蛋!滚下去!”一班锦衣卫人群之中,有人骂道。
刘懋得了命令,他急忙迅疾朝下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