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清楚,但并不代表我能听懂,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本来咱文化水平就不高,除了简单掌握几句日语和英语外对其他语种一概不通,而这种语言听上去更为晦涩,绕口,而且拥有着一种很奇怪的魔性,每一个字就像在脑海中响起,震撼且吸引人心。
那繁杂的细语逐渐变得宏大而高亢起来,就像是无数的僧人在我耳边念经一般,对了,就是念经这种感觉。
刹那间我的注意力全部被锁死在这晦涩繁杂的经文所吸引,宏大的声音交织辗转,我感觉无数的经文化作一团团陌生的符号粗暴地塞进我的大脑,脑袋开始发胀,疼痛渐渐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挤压着我的脑袋。
我开始痛苦地呻吟着,脑海中一片浆糊,像是经历了天旋地转般的眩晕后,蓦然间一个崭新的空间出现,那是一片密林,密林的远处是一片皑皑雪山,景象优美而壮观。
晦涩的经文依然在念诵,随着经文念诵的频率无数的落叶从密林中缓缓坠落,铺满天地,我整个人置身于这个虚幻的空间,脚下是一层层厚厚的落叶,我想要尝试移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经文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甚至能看到无数僧人双眸紧闭,全神贯注,嘴唇快速翕动的场景,而四周的落叶顿时如雨下一般,簌簌而落,铺满了我的全身。
我的左眼开始猛烈地抽搐而疼痛起来,又一次黑白双瞳被动的出现,每次出现这种状况,都是我生命濒危的时刻。
不知何时,我的正前方,皑皑雪山之中,出现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一时间我根本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人还是什么。
那黑点移动的方式很怪,他并不像是正常人那样移动,而是以瞬间移动的方式向我靠近,每一秒过去,黑点总会向前闪烁很长一段距离,无形中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终于,连续几个闪烁之后,来者的身影逐渐清晰,那是一名僧人,一名身披袈裟,手执禅杖的僧人。
他左手执杖,右手行单掌礼竖于胸前,脑袋低垂看向脚下像是在朝圣前行,头顶平均分布的九个香疤看起来甚是惹眼。
随着僧人的出现,我脑中经文诵读的声音愈发激烈起来。
“僧人!?”顿时我充满疑惑,眼看着那僧人一步十丈不过于几个呼吸之间已然而至,一股莫名的恐惧顿时充斥于我的内心,我感受他毫不收敛的气息铺天盖地,刹那间铺满地面的落叶随风卷起,原本晴朗的天空竟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如此狂暴的气息!”我惊骇地盯着眼前的僧人,禅修人的气息一般内敛而从容,从未像他这般张扬而狂暴,如此张扬的态势与身着袈裟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在距我将近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仍然脑袋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贫僧,有礼了。”一个粗狂而苍老的声音仿若从天际传来,那僧人缓缓抬起头,面目慈祥且须发皆白,只是那一抹笑意中夹杂着一缕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你是谁?”我警惕地盯着这个诡异的僧人,那象征着佛门大意的禅杖顶部,竟盯着一个雪白的骷髅头,不由得再为这个僧人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是个邪僧。
“贫僧慧戒,此番叨扰,只为化缘而来,还请施主略微施舍。”
“化缘?”我愈发的看不透这个邪僧,习惯性地想要退后两步,却发现自己仍然是动弹不得,“慧戒大师,敢问是要化的什么缘?”
那慧戒笑得极其慈祥,然后口中的话却让人充满冷意,“贫僧此番化缘,只为施主的阳寿而来,还望施主大义施舍。”
“靠!!!”我内心不由得骂道,果然是个邪僧,能把杀人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想必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僧,“慧戒大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此言差矣。”慧戒轻轻地摇了摇头,“世间万物,必有因果,阁下天生双瞳,是为因,慧戒需双瞳之命,是为果,这就是因果,不信的话,阁下请看。”
说完,那慧戒的左眼瞳仁竟同样一分为二,变成一黑一白的双瞳,简直和我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我擦……”我惊讶的盯着慧戒的双瞳,感情这是碰到同道中人了?可师父明明告诉我,阴阳双瞳,世上只存其一,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只有一名阴阳双瞳,是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的,可这……
“想必施主也很疑惑。”慧戒的笑充满了谦卑,“这阴阳双瞳,世上只存其一,想必施主应该知道,但天道不常,竟出现了两位双瞳,自然是要回归天道的,所以施主与我之间,只能存其一,才是天道,这也是因,同样是果。”
“这……”我一时间哑口无言,此刻的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死神的镰刀随时都会落下,可偏偏我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实力差距实在过于巨大,这慧戒的气息和林佳佳的师父老道士比起来丝毫不差。
正常人以为和尚都是心怀慈悲之人,但任何行当都有邪恶的一面,佛修也一样,我曾经听过一些邪僧的故事,那手段之残忍和祭道宗也是不相上下,不想居然被我给碰到了。
“那这些天一直有人在我耳边念经,也是你搞的鬼?”我犹豫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哪怕是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
“不错。”慧戒冲我轻轻点了点头,“想必施主大概也听不明白,那是梵文,乃是一种净身咒,为的就是帮施主洗涤身上的污浊之气,还天地灵魂一个原本的初始状态,好让贫僧借用吸收。”
“贫僧贫僧,分明就是个邪僧,就你这模样真要去拜见如来佛佛祖,估计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你能侮辱僧这个字儿么?你今儿就是弄死老子,老子变成鬼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眼看着慧戒对我是志在必得,也没必要对他恭敬有礼,一时间忍不住愤怒便破口大骂起来。
“施主此言差矣。”慧戒依旧面不改色,“可能让施主误会了,贫僧并不会给施主做鬼的机会,一旦施主的灵魂被贫僧所收,施主大概是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还请施主见谅,贫僧失礼了!”
“你麻痹!”我一时间气得有些浑身发抖,眼看那慧戒缓缓放下右手,左手的禅杖却是突然发难,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延伸而来,而禅杖的顶部,那个雪白的骷髅头于此刻竟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
“慧戒,看样子还是老子上次没把你揍个痛快!给老子停!”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仿若从天际传来,刹那间天地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我身后狂风骤起,卷起无数落叶如龙卷般向着慧戒咆哮而去,气势惊人!
随之,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家伙出现在我的正前方,将我和慧戒隔开,仍然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散发着熟悉的味道。
“老道士!”我惊讶地盯着突然杀出来的老道士,万万没想到这个在师祖口中亦正亦邪的家伙,与我并没有什么交情的家伙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对我施以援手。
那突然变长的禅杖碰到了狂暴的龙卷风之后再难前进分毫,两人僵持了大概数秒钟的时间,慧戒脸上的从容和笑意终于消失,只见他脸色一冷,便直接收回禅杖,与此同时冲天而起的龙卷风也随之消失。
“慧戒,身为一个臭和尚,怎么成天不干好事儿净干坏事儿呢?自己杀了九十九个鬼修做了个阴阳假眼也就算了,居然还想以假乱真,假阴阳眼还想把真阴阳眼给杀了?好让自己变得名副其实?”
“原来如此。”我在后面听得真切,还真以为老天同时孕育了两个阴阳眼,竟然是慧戒自己造出来的。
显然老道士的话戳痛了慧戒,那慧戒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眼底划过一丝狠厉,再没有面对我时的淡定和从容,只见他眯起眼睛打量起老道士,缓缓开口。
“玄奕,他与你毫无瓜葛,行侠仗义可不是你玄奕的风格。”
“原来老道士叫玄奕?感觉名字还挺高大上的。”我站在老道士身后,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行侠仗义自然不是我玄奕的风格。”老道士满是洒落,“但只要能阻拦你慧戒的事儿,我玄奕必然是要干的,咱俩这么些年恩怨,始终没分出个生死,我想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如何?”
“玄奕,你这是自己找死!”顿时,慧戒的脸色冰冷如霜,竖于胸前的右掌暗中发力,竟迸发出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哈哈,我看是谁在找死!”玄奕大笑一声,冲身后的我说道,“小子,躲一边儿去,不然待会儿打起来伤及无辜我可管不了!”
我刚想说我动不了,然而话没出口却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自由身,赶忙几个打滚躲得远远的,这种级别的战斗莫说是参与,就连观战都得小心翼翼,吃瓜群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来两人恩怨极深,几乎再没有什么啰嗦,两人便在第一时间动动起手来,那慧戒死死并拢的右手掌突然掌心向下猛地拍了过去,刹那间地动山摇,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汇聚成球,在无数落叶的包裹下朝着老道士砸去,能量说过之处,那些数人合抱之粗的大树竟被拦腰折断,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老道士却也不慌,双手不断的在半空中上下翻飞,带起道道幻影,只见一个个透明的符号从老道士指缝间飞出,环绕于老道士周身,随着老道士双手间凝聚的道力愈发充盈起来,骤然间一声嘹亮的龙吟似从天际传来,围绕着老道士周身的符号竟于顷刻间化作一条透明的巨龙,随着老道士双手猛然挥出,巨龙于咆哮之际冲向慧戒。
“我去,御龙吟!”我深深的认得老道士的这个法诀,御龙吟,不光名字霸气,威力也是强大无比,掌握了御龙吟,便代表着此人的实力已经达到巅峰水平。
却说那巨龙,于半空之中和慧戒的能量球结结实实的碰撞在一起,刹那之间地动山摇,天地明灭,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快速的向外蔓延,本就爬在很远处的我如逃命般再次疯狂向后退去,眼看着一颗颗大树被拦腰折断,我这才堪堪躲过一劫。
“靠!真就恐怖如斯!”我充满惊骇的盯着场中的两人,两人的正中间,炸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土坑,而老道士玄奕和慧戒两人更是同时连连后退,这才勉强站稳身形,此时两人脸色多少有些泛红。
初次交锋,便已经试探出了大概,慧戒眼眸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坏点子,可老道士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听老道士一声厉喝,直接冲向了慧戒。
而后两人便展开了激烈的近身肉搏之战,然而他们这种程度的肉搏和我们却还不相同,只见慧戒玄奕两人,每每出手都有金光乍现,澎湃的真气不断于半空之中炸响,而后化作一圈圈的涟漪撕碎虚空。
半空之中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我竟根本无法看清楚,只是大概能看到两团残影在半空之中缠斗着,能量碰撞交织之际震耳欲聋的炸裂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渐渐地我也看得入迷了,整个人看得心潮澎湃热血翻滚,不由得幻想起来自己合适才能达到这种地步,但现在看来是远不可及,甚至自己能否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为什么老道士会来救我呢?”
我盯着半空中玄奕的身影,不由得思索起来,在我的幻想中我本以为会是我师祖陈韵,又或者是叶倾老爷子,老道士我是压根没想到过,因为和他真没什么交情,而且这家伙行事荒诞,让人很难理解。
“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还有这个狗和尚,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个时候找上我,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