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江家办了一场喜事。
江家独子江大河娶了隔壁村的段家独女段玉琳,埔仁村人虽觉意料之中,却也忍不住唏嘘。
段家是书香世家,在没败落之前,段家老爷子不仅在埔仁村有威望,即使是在镇里、县里,那也是叫的上名号,受镇长、县长尊敬的人。
段玉琳饱读诗书,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
江大河便是其中之一。
可段家小姐怎么会喜欢这个大老粗呢?
但世事难料,段家老爷子突然被人抓了起来,段父从外归来得知这一消息,跑去和人理论,但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只留下段玉琳和她母亲一人守着段家。
可这孤儿寡母的,如何防得住那些像血蛭一样的糟烂亲戚?
段家越来越衰败,等埔仁村人再听到他们的消息,就是江大河娶段玉琳的消息。
江大河对段玉琳很好,几年后,段玉琳为江家生下长孙江子翊,江家虽穷,但因着高兴,江子翊百日时还设了宴,村里不少人都来了。
或许是遗传了段家读书人的基因,埔仁村的人都知道,江家的大儿子江子翊从小不仅乖巧讨喜,还聪明的不得了,屋子里贴满了一张张的奖状。埔仁村人几乎都喜欢他,喜欢把他当做教育孩子的正面典型。
但埔仁村人也知道,就算这孩子再好,他的父母亲也不喜欢他。可这孩子不在意,哪怕爹不亲娘不爱,时不时被他爹揍得鼻青脸肿的,他也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让村里不少老人看得非常心疼。
直到江家发生大变,江大河捅死段玉琳后畏罪潜逃,江奶奶在追逐中摔倒落得下半身瘫痪,这孩子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冷漠寡言.
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不在乎世间任何人与事——即使他扛下了江家。
“苏泱,我,我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看着站在床边的女孩,江子翊不知所措到几近语无伦次,他下意识抓起被子想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住,可一动就扯到了肋骨,疼得他没忍住闷哼出声。
他不想她来,也没想过她会来。
“都伤成这样了,能别动吗?”苏泱按住他的手,语气很冲,像憋了火气。
这时的她,和平时不一样,但一样让他着迷。
江子翊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他,但他更不想违逆她,所以他一动不动,任由她红着脸,轻轻地掀开他的病号服。
她弯着腰,低着头,距离他很近,他又闻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栀子香味,淡淡的花香,在一呼一吸间,让他尝到了沁人心脾的甜。
他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即使胆小害羞,可为了知道他的伤势,还是胆大包天地“剥”了他的衣服。
江子翊忍不住勾了勾唇,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窗户开着,她额前的刘海被一阵风吹起,有一簇不听话的翘了起来,鬼使神差地,他慢慢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帮她梳理刘海,动作轻柔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