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他眼中无我,强求不来

锦盒被打开，清淡的药味传了出来。

徐娴攥紧了手，声音放轻。

“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药，调养身体极佳，有益无害。”

虽说药很好，但用药作为谢礼，还是第二次见面的人，显得格外失礼，但徐娴着实也不知该送些什么。若她送银两衣物等，也太过敷衍了，想来想去，她还是选择送药。

这位六王爷平日里声名不显，身子骨是真的瘦弱，好似风一吹，这人就没了，面色更是有些白的过分，还是多补补，健康些。

“多谢，徐姑娘有劳。”

景信神色平静的接下，让徐娴放轻松了一些。

然礼该送的送了，徐娴却是不好再留，她事先吩咐了人备了膳，是为留景信于此，她与他明说，便欲离去。

景信依旧沉默寡言，却是起身于她身后两步站立。

“我送你。”

徐娴略显诧异，拒绝之言被他的眼神制止，她与景信实在是不熟，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她先行出了厢房，回首瞥了一眼，未见人出来，至下了楼梯，才见这人缓缓自厢房而出，始终于她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她心头有些讶异。

这位六王爷不过匆匆两次见面，给她的感觉实在是怪异。

她敛下心神，上了马车。风吹起一角，她匆匆一瞥，见他在身后翻身上马的场景，动作利索，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却有力，半点未曾偏移，无半点虚弱之像，露出的半边侧脸，在日光下白的发光。

徐娴的目光定住，匆匆下了马车，向着他的方向而去。

已准备的景信牵住缰绳，看向飞奔过来的徐娴，心里惊诧，面上不显。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还是下了马，立在一旁。

本就不远的距离，因为她的奔跑而显得短，短到她如一阵风自他身侧而过去，彻彻底底的将他忽视。

丫鬟跟在身后，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跟在后面跑，景信挑眉，抬步往她的后面去。

徐娴在前方跌跌撞撞，拨开人群，寻着目光中的那一点白衣，然周围的人群攒动，她即便垫脚，也只能看着那抹白衣越走越远。

“公子！”

“公子！”

她目露着急，不由得出声，听到声音的百姓纷纷的回头，令她面上一阵红，紧咬红唇，意图到自己做了什么。

转瞬头上便多了片阴影，四下黑暗，除了那隐隐露出的青白手腕。

“六王爷。”

随着徐娴的话落，那截手臂亦随之挪开，周围的人似是被景信的气势给吓住了，再无看戏的目光，纷纷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景信所在被清空了一条道，无人再阻徐娴，徐娴面色复杂，眼中那抹白色却在远方的巷子角停住，她顾不得其他。

情急之下拉住了景信的胳膊往那地方去。

谁让景信这么好用，往那一站，连个阻挡的人都没有。

不过转瞬，便到了地方，要叫出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目光定定的看着巷子里一袭白衣与他面前站着的一位蒙面姑娘。

相同的白衣层层叠叠，隐有衣角相靠，显得那般亲密无间，看起来是那般的相配。

蒙面姑娘瞧见了司水身后的徐娴，微敛神色，额首后便转身离去。

司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才发现身后的徐娴以及她身侧的景信。

“原来方才唤我的是你，怎么了？”司水温和的笑笑，一如既往的温柔。

徐娴的胸腔却一下抽疼，连呼吸都费力。

原来他听到了，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有更着急要见面的人。

她唇瓣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司水却来不及听她的话，回首看着已经快走远的蒙面姑娘，神色略有急切。

“我现下有要事，待忙完了，再给你写信。”

说完，人已是跟着那蒙面姑娘的步伐而去。

徐娴怔怔的站在那里，比起曾经他回信说准备她嫁妆时，心更疼。

风一吹，冰冷的寒意自肌肤上而来，她恍然的伸手摸了摸脸侧，触手湿润，才知竟已落泪。

如此明显又浅显的情绪，景信如何不知，看着她的泪水，向来沉默的脸上，也有一瞬不知所措，转瞬又被面无表情掩盖，声音放轻。

“他与那姑娘距离明显，想来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关系，仅是误会，为此伤心，不值得。”

徐娴忍不住的想，见面后沉默的六王爷，竟也会有如此多话的时候，长长的一句，仅是安慰她。

她怅然若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只那笑意有些难看，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罢了。

二人站在此处久久未动，追来的丫鬟在后面三步，不知情况，亦不敢上前，只面露担忧。

许久，风中才夹杂着徐娴极轻的声音，似有似无。

“我难过不是因为他与别的姑娘相见，而是……他从来眼中无我。”

“听见了却不曾回头，哪怕是想到可能是我，也不会回头。”

“我方才并未瞧见他，只是见了那身影，想着可能是他，便过来了。”

他从不曾在意，而她太过在意。

明知无可能，却奔赴了全力，前些时候，她应下书书的想法，心底到底是不死心的，想要配得上他，想要站在与他同样的高度，想让他注意到她。

时至今日，她才清楚的明白。

他的眼中始终无她，无论她做了什么，站到了什么位置，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来。

“我想着是他，想最后告诉他，我要成亲了，爹娘已有了人选，季太尉家的庶子，听说人不错，无官职，无理想，仅爱好书中风月，闲散肆意，洁身自好，之前相看时，亦相看中了我，只我不配。”

嘴角的笑意落下，她眸中的光消散。

她以为不是良配，兴许只是她以为，嫁不了她想嫁的，嫁给喜好她的，又何尝不可。

爹娘思虑许久，才有这一人选，远离朝堂，家世相当的人选，不会教她受了委屈，样貌虽不惊艳，却也尚可。

她又有何可求。

回神后，徐娴眉眼弯弯。

“叨扰六王爷了，是我失礼，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