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为奇怪的,可能就是默契二字。
封一二与叙戏群一战过后,二人便心生默契。
一个留下一双草鞋,等着许初一去那接壤之地。
另一个在少年进入接壤之地的瞬间便明白了这是封一二的安排。
“不知道啊!这得看你自己了,什么时候打得赢我那个徒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叙戏群抚了抚胸前胡须,想起了另一个天下已然有人入了四品境界, 蹙眉道:“其实待得越久,对你而言或许越好。”
许初一不以为意,朝着那个名叫余十七的年轻人远去背影,摇头苦笑道:“估计难哦!”
俩人没有御风而行,而是选择顺着刚刚叙戏群那一拳道路就那样的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我倒是听过洛阳前辈说过,他正试图寻找破境之法。”, 许初一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自己那头短发。
叙戏群对于四品之事没有隐瞒, 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少年,毕竟自己打心眼里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是吗?那恐怕一向为先的洛阳这一次要落后了!”叙戏群停下脚步,笑着说道:“老夫来这儿的时候也是没想到,他麦千秋竟然在这儿破了四境。他娘的,还是输了呀!小子,怎么样?要不要留在这儿久一些,那麦千秋的拳法你只管学去,老夫我的拳法也一并细细交于你。”
许初一心动了,可也只是心动。
他不过一个是一个佛家金莲催出来的二品境界而已,还有什么期望?
原本世间境界三品最高,自己一个二品也不赖,可现如今看来三品之后有四品,那么四品过后会不会有五品?
如此下来,自己这二品境界可就真的不够看了。
人家余十七在这儿习武是朝着四品境界去的,二品境界不过是路途中间的一段,但对于少年来说却已经是终点了。
想到这儿,许初一纵使心性再好,也难免有些失落。
“前辈!算了吧!我想还是再等等吧!”
叙戏群闻言,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许初一, 也猜出来了他心中所想,冷哼一声,颇有不满道:“怎么?吃进去的东西,还能吐出来不成?”
“啊?”少年目光呆滞,显然还没有明白叙老前辈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穿了一身黑衣的老者摇了摇头,眯着眼问道:“当年妖道洛阳自散修为重新开始,难不成将那修行之法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你先学了去,等有机会重新再来,攀登三品境界的时候不就比寻常人快上不少吗?这拳法拳意不变,随着境界攀升却大有不同!大江东去是水,小溪潺潺就不是水了?许初一,你太聪明了!”
少年愣愣出神,对于叙戏群最后那一句看似夸赞实则贬低的话,他思量再三。
许初一聪明吗?聪明不假,善于人心,善于走些捷径。
但这聪明对于武夫来说却是万万不可取的。
自打得了佛门莲花的庇佑,境界一跃而上,可是少年却也忘了当年自己是如何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
练拳这事儿,他许初一太顺了。
先有封一二教授一人守关隘与逆风行,单单这两个拳架子就足以让天下武夫艳羡。
再有洛阳送了那本书籍, 粗通了兵器路数, 再加上封一二与叙戏群那山顶一战,多多少少也观摩了一二。
少年似乎还从未从头开始过,如此一来这功底似乎太不扎实。
之前,少年想着早日将游侠儿的人情债给还了,再去红尘天下历练一番,摆脱这二品境界。
可现如今听了叙戏群的话,他犹豫了。
“小子,你可要知道。四品之事天下人迟早要知道。到时候你可就慢人一步了。”
若是说许初一之前还有所犹豫,那么叙戏群这句话出口,少年便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赶在某人之前跨入四品,最好是从红尘天下出来时就是四品。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去一趟望山书院,与那个道貌岸然的顾先生说说道理。
说不通,那便打。
“叙前辈,那咱俩可得说好了!您可不能藏私啊!”
少年没有多说什么,拢了拢衣袖,语气坚定。
“你要学!老夫肯定交!麦千秋与我的传人,到时候肯定是立于天下武夫之上!”
叙戏群哈哈大笑,有这样的一个徒弟,天下武夫恐怕真要抬不起头了。
当然,那个余十七除外,毕竟是难得的一个武夫苗子。
夜深时分,少年与黑衣老者总算是走到了那副骸骨边上。
余十七在红衣女子的叮嘱下收拾了一番。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当真不是时候,小刀依旧没有出面,靠着身上的破布麻衣在这接壤之地躲了起来。
“哦?回来了?”余十七一边烤着火一边抬头问道。
“十七啊!为师给你找的这个桩子你还满意吗?”
叙戏群笑眯眯地拍了拍许初一的肩膀,朝着满脸怨气的余十七问道。
即便是武夫,可叙戏群也是活了那么多年,也看得出自家徒弟心有不悦。
骂几句,再给个枣吃这些事他还是明白的。
许初一和余十七的关系最好的便是互有攀比,却不伤及和气。
这样即可以互相砥砺武道,又不会来个你死我活,就如同他与麦千秋一般。
至于其中的尺度,就要看他叙戏群如何把控了。
余十七也没想到,一向严厉的老头子竟然当着少年的面这样说话。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盖自家师傅那有失礼数的话。
“余兄弟是吗?别客气,咱俩谁是桩子还不一定呢!”
许初一白了一眼叙戏群,出口说道。
很显然,少年也是明白了叙戏群的意思,这才配合地接茬。
刚才还有些尴尬的余十七脸上笑容立马停了下来,站起身来,轻笑道:“那肯定我是桩子了,必定桩子可不会用符箓。”
“果然是稷下学宫出来的,嘴上功夫了得啊。肯定很受女子喜欢!”
跟着封一二久了,少年也是嘴上不饶人的主儿。
瞬间,俩人达成了一个共识,这架还有的打。
挺好!挺好!看来这日后起码得打个几百场。
叙戏群心中想到这儿,刚想招呼二人去那副骸骨跟前,就见许初一袖中符箓已经飞出,其刷刷在半空中化作狂风。
曾在燕尾山上御风的少年挑了挑眉毛,“这符箓我是用了!怎么着?再打一场?”
余十七看了看被风卷起的黄沙,放下手上用来挑火的树枝,二话不说直接进入龙卷之中。
“叙前辈,稍等!”
许初一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