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一针见地,他听得微微怔怔发愣。
虞清欢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又接着道:“可是我有。”
“噼里啪啦!”虞清欢那堆痒痒粉全都抖出来,一股脑地推到长孙焘面前,“今日我出去,也不为别的,就买了这堆东西。于我而言,小茜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因为你们险些送了性命,让我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被你抓到了,我也没有报复的机会,若是再藏着掖着,恐怕淇王你要怀疑我暗地里谋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
长孙焘眸色微惊:“你知道了?”
虞清欢微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我不蠢,那种对付傻子的伎俩,我自是能看出来。”
长孙焘捡起其中一个小瓶子,漫不经心地捏在手里端详着,末了,他拉出瓶塞,讥诮道:“虞清欢,你准备用这个实施报复?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虞清欢挑唇:“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斐然,我哪敢把这些小玩意儿往王爷身上招呼?从它的药效和价位来说,怎么看都与谢韫相匹配吧?”
听虞清欢说准备把这些东西招呼在谢韫身上,长孙焘默默地将瓶子一个个收进袖子里,妥妥帖帖地放好。
虞清欢见他如此郑重其事,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
聊到此处,她直觉,长孙焘今夜来知止居,应当是有事要谈,但不知他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提。
不过,她想做的事情,应当开始着手了。
“淇王,你什么时候才能解了我的禁足?”虞清欢看向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忽然带着小心翼翼的征询,还有毫不掩饰的希翼。
虽然一直被禁在知止居很清静,但也束缚住了手脚,不管她要做什么,完全施展不开。
况且,她如今身为淇王妃,若是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去争去抢,为自己谋权,那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所以,她正在向长孙焘表现出任何寻常女子都会有的反应。
尽管她知道长孙焘不可能相信,但她始终想让长孙焘认为,她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会哭,会笑,也会闹,和所有人一样,有坚强的盔甲,也有软弱的一面,会怜惜弱小,也想依偎强大。
岂料,长孙焘听了她的话,反而把来找她的目的说了出来:“定北侯家的小公子,在娘胎里时先天不足,自小身子羸弱,一直用药养着,皇后向定北侯推 荐了你,你若能解决这件事,本王便允你自由出入,恢复淇王妃该有的待遇。”
举荐她去治疗定北侯小公子的不足之症?表面上看起来是恩宠,实则却是绵里藏针的针对。
觐见太后那日,她给了皇后那么大的难堪,皇后要报复她情有可原,但定北侯手握重兵,领着成年的儿子一直在北疆戍边,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旦她的治疗出问题,长孙焘也要担上责任,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皇后不可能不知道,可皇后为何还要做这样的事?
联想到小公主的事件,虞清欢道:“此事非同小可,淇王,你需要告诉我你与陛下的真实关系,否则我不好处理。”
长孙焘双手放于膝上,随意倾靠的身子,缓缓坐直起来:“皇兄对本王,是恩宠,也是捧杀。皇权、朝臣、本王,是互相牵制的三足。”
虞清欢恍然大悟,长孙焘说得简单,但实际上,在这君臣宗亲三足鼎立的局面中,长孙焘的地位显然最尴尬——皇帝利用他的同时,也深深地忌惮着他,朝臣顾忌他的同时,也会明里暗里针对他。
怪不得淇王虽然权势滔天,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权贵与他攀亲。
按道理,对于那种需要借势而上的家族来说,好男风根本不是什么缺点,只需要牺牲一个女儿,便可为家族带来荣华富贵。
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这只能说明,有资格和淇王攀亲的人家,都看出了淇王随时都可能被掀翻,所以不愿冒着得罪嘉佑帝的风险去攀淇王这根高枝。
“不管是什么类型,先天不足之症都没有根治的可能。”虞清欢道,“很显然,治好小公子并非你的真正目的,你想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长孙焘起身,烛光浅浅映照在他身上,覆上一层淡淡的红:“你治疗小公主喘疾的事不胫而走,人人都夸你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加上皇后的力荐,你已骑虎难下,本王要你全力以赴。”
说完,长孙焘起身离去。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海棠花的树梢上,拉了几绿清晖,冷冷的在他身上流动起来,他的背影,也因此沾了满身的月华。
待长孙焘走后,虞清欢招来小茜,问道:“王爷来了多久?”
小茜战战兢兢地道:“小姐,王爷坐了约莫一个时辰了,他来的时候,见您不在,他也不问,就这么坐着等您,奴婢吓得心肝差点跳出来。”
从方才得对话来看,长孙焘来知止居,的确是特地来找她的,他耐心地等了这么久,足以见他很看重此事。
但是,自己只是在